秦念咬了下嘴唇,輕聲說道:“我恨你。”
腳上的重量漸漸消失。
“秦念?”
秦念吸了吸鼻子,捧著他的臉,“我討厭吃海鮮燴飯,我更討厭你睡著的時候喊得是夏眠。”
啪——沈樾然覺得腦袋中的一根神經斷掉了。
原來並不是沒有留下蛛絲馬跡的。
不光聶九猜得到,秦念一樣猜得到。
“我更討厭你喜歡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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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夏眠之夜(九) 。。。
漫夜無星,漆黑的夜空彷彿一塊黑色的幕布,遮蓋住了一切的光芒。
黑暗在無聲無息的蔓延。
聶九瘋了一般的往沈樾然的別墅開去,在沒有警員證的情況下搶車不知道算是什麼罪。聶九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闖了一路紅燈,身後警車的聲音刺激著耳朵。
聶九已經沒有時間停下車來解釋,痛得幾乎炸開的腦袋嗡嗡作響,秦白的每一個笑容像放電影一樣在腦中走過。
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罪。
聶九的罪是秦白。
他放下警員證的那一刻就是預設了自己的罪行,這是一項他不願意救贖的罪。他曾在一本關於催眠的書上看到秦白的筆跡。
催眠一個人的過程等於毀滅,那是罪惡的全部形態。是罪與罰的原始,是靈魂深處不願被拯救的墮落。
催眠是秦白的罪,是他不可根治,來不及救贖的惡。卻是聶九願意維護的罪。
聶九在不算漫長的沉睡中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維持心靈的純白必須剔除自己的罪放棄秦白,那麼他寧願一身罪惡。
與法悖逆。
秦白是夏眠的事實不可改變,沈樾然殺人的事他也脫不了干係,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他是秦白,是聶九願意去揹負承擔的孽。如果保不住他,就讓自己和他一起淪陷。
車子已經開進別墅區,沈樾然的房子就在眼前。
車速已經達到最高。
聶九捂著頭,痛的臉色發白,額上冒出涔涔的汗水。
勉強支撐著精神力,聶九推門下車。
就在那一瞬間。
倏然——
轟的一聲火光沖天,夜幕被星火電石照亮,漫天紅光。
整棟別墅沐浴在熊熊烈火中,那團火焰以不可抑制之勢蔓延,竄到視線的最高點,彷彿要吞噬夜幕一般。
聶九全身都在顫抖,每一步都顯得那般沉重。
秦白——
只剩下這個名字,以鮮血淋漓的方式刻進腦海中。
聶九霍然向前,朝著火焰最深處奔去。
不顧一切。
“組長。”
是秦白的聲音!聶九腳步一頓,下意識的轉身。
“組長你在嗎?”聲音中盈滿了顫抖,“組長,你在不在?”
忽然間,聶九發現,眼眶已經溼了。
聶九站在理秦白大概十米的地方,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秦白不敢走遠,雙手摸著空氣,嘴裡依舊著急的呢喃:“組長,你怎麼還不來找我?組長,你在不在?千萬、千萬不要進去。”
聶九咬破了唇,血腥味混著眼淚的鹹味一起流進嘴裡。
“組長……組長……”
火光將他的臉照亮,瘦弱的身軀在紅光中越發的單薄,眼眸依舊晶亮,卻沒有了神色。
聶九走過去,一把將他抱進懷裡,親吻著他的發漩。
“是組長嗎?”秦白呼吸著熟悉的味道,慢慢把手撫上聶九的臉頰,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感觸著。
聶九微微皺眉,幾乎不敢開口,“你的眼睛……”不只是眼睛,聶九注意到他的雙手滿是血汙。
秦白笑眯眯,“組長還是很帥啊,組長,你是哭了嗎?臉上溼溼的。”
這種狼狽的事情聶九怎麼會承認。他抱緊秦白,“一切都結束了。”
秦白伸出手環住他的腰,眼淚再也忍不住,他吸著鼻子慢慢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要帶著懺悔過餘生,那麼我只有一個奢望。”
聶九聽見秦白這麼說道,“我只要組長陪在我身邊。”
聶九微微笑了起來。沒有你,我怎麼捨得閉上眼。
我將陪你走到生命的盡頭。
兩人在火光前緊緊相擁,漫天的火焰照亮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