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理解衛鳶第一次殺人之後這種“我很驚慌,求安慰”的心情。
而且他也不想花心思去應付。
於是他乾脆閉了眼,就當迷藥的影響力太大,讓他精神不振,無力多說,將一旁的衛鳶再想要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衛鳶乾坐了一會兒,見嚴宇城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垂著頭走了。
嚴宇城閉著眼,久久,也慢慢睡了過去。
……
再醒來時已入夜。
病房內只有電視牆的一角開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光線十分暗淡。
嚴宇城睜開惺忪的睡眼,隱約看見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床前。
“阿鳶,你還在啊。”嚴宇城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無力地喚了他一聲。
“少爺,是我。”
這一個聲音讓嚴宇城一瞬間睡意全無:“陸雲安?!”
他掙扎著要坐起,去開啟床頭燈,卻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扶住。
陸雲安一面扶好一隻手臂包著石膏的嚴宇城,一面開啟了床頭燈的開關。
燈光的驟然亮起讓習慣了黑暗的嚴宇城雙眼刺痛了一下。他眯著眼,用力地瞪著身旁這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語氣中一半慍怒一半警惕:“你怎麼出來了?”
陸雲安聽出了他的指責,卻只是看著他被石膏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皺著眉道:“少爺受傷了。”
嚴宇城冷哼了一聲,推開了他攙扶的手,用自己完好的手臂獨自支撐著坐了起來。
他凝視著陸雲安,只見這些時日的折磨讓他整個人瘦了許多,因此原本合身的淡藍色襯衫顯得寬鬆了不少,袖子略挽了挽,手腕和脖頸處還看得到沒能被遮住的傷痕。清俊的眉目一如往昔,只是暗含一絲擔憂與焦慮。
對上陸雲安溫柔專注的視線,嚴宇城一剎那竟以為回到了過去的時光,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一瞬。然而餘光瞥見他臉側幾道還未消退的鞭痕,嚴宇城心中一凜,神情再度變得冷硬。
“董夏放你出來的?”
這句話說完嚴宇城自己就知道不是。或許往日董夏還能偷偷進入密室,可今天早晨他走時又給大門加了一道鎖,董夏並不知道秘鑰。
在他的記憶中,嚴家有足夠的能力解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陸雲安。
“哦,是我忘了,你本事大著呢。”嚴宇城冷笑。
——自己開啟了鐐銬,然後撬開了密室的門鎖,解了秘鑰……真不像一個受盡折磨,才剛剛退了燒的病人能做到的。何況他記得,自己並沒有給陸雲安留下什麼趁手的工具。
陸雲安沉默。他沒有告訴嚴宇城,手腕斷裂的筋絡還在癒合中,身上無數的傷口都在叫囂,他做到這一切究竟有多艱難。可聽到嚴宇城受傷的訊息,他顧不了這許多。哪怕事後可能遭到更嚴酷的對待,那時的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嚴宇城忽然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下。
他不想暴露自己此時的恐慌。他不想讓陸雲安看見,自己的手竟然抑制不住地在顫抖。
想到陸雲安能夠如此順利地解開密室的鎖逃出來之後,他忽然意識到,如果陸雲安今天是要選擇離開,那麼憑他的本事,一得自由便可如潛龍入海,天下儘可去得。可能從此以後,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只要陸雲安再不想見到他的話。
嚴宇城幾乎被這個想法擊垮。
他知道以陸雲安的能力,要是他真的決定了,自己攔不住他。
而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雲安悄無聲息地退出自己的生命。
“滾——”
嚴宇城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沙啞。他儘量讓自己平靜,卻還是壓制不住由恐懼帶來的顫抖。
像是在掩飾般,他忽然爆出了巨大的怒火,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滾!陸雲安,滾回你該呆的地方,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陸雲安怔了一下,被嚴宇城用力丟過來的水杯砸到了肩膀。
一同傳來的還有嚴宇城失控的怒吼:“立刻!馬上!不然我現在就掐死你!”
第9章 9
陸雲安神色黯淡地被他趕走了。嚴宇城死死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幾乎想要立刻就抬腳跟過去,一步不離地墜在他身後,確保他不會趁機遠走高飛。
可嚴宇城只能拼命按捺住這種衝動,強迫自己面色鎮定地躺回床上,閉眼睡覺。
即使他實在是睡不著。
彷彿他一睡過去再睜開眼,陸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