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姆媽怎麼還不來啊,要過年了啊。”老人看著火光跳躍的火爐,臉上映著看不出光怪陸離的影子。
“我給媽打過電話了,她這幾天加班她說晚上就回來。”石亮握著老人瘦如雞爪的手安慰著說道。
“哦,這就要過年的,親人要聚在一起的。你媽老是那麼忙,一年也看不上幾眼,留我個老不死在這家裡。”老人像是抱怨拍著石亮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
火光搖曳,一會兒就把屋子烘的熱乎乎的,石亮四處環顧突然眼前一亮,被老牆上的一處吸引了住。石亮興奮著從火爐旁站了起來,幾步走到牆邊將那面牆好好的觀摩起來。
那斑駁的老牆已經在長時間的溼潤環境裡而變得蠟黃,上面的白石灰也有多處剝落,但一道一道或深或淺的劃痕在時間的長河裡依舊曆久彌新。
“哦,那個你還記的不。”老人也從火爐旁站起來慢慢走向石亮。
“記的。”石亮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一道道刻痕,每一道刻痕邊都寫著細小的一串數字,這些也都是自己成長的痕跡啊。
“喏,亮亮,這個,是你四歲
的時候。這個是你七歲的時候,這個是你十二歲的時候···”老人用枯枝一樣的手一下一下的戳著牆上的劃痕,那些劃痕脫了色卻一步一步順著牆邊向上爬,每一道刻痕的間隔像是逐步擴充套件,而後面跟著的那串數字還隱約能分辨出“1995”“1997。4”“2000。8”“2004。12”···
那些刻痕爬到“2008·6”後就斷了,粗粗的算起來那也是石亮上初中的年紀,從那以後石亮和石慧芳就很少再回老家了。過於殘酷的現實逼著兩人在南城各處討著生活,而鄉下這一處樂土已經在競爭激烈的洪流中分崩離析。
“亮亮啊,阿婆年紀大了,耳朵越來越不中用了。每次做飯啊,總能聽見你和你媽的聲音,我老是以為你們回家來看我了,跑出來一看沒人啊,阿婆心裡就難受飯也吃不下啊。”
“你們兩個人啊,好久沒回家了啊。”
“阿婆,我不是回來看你了麼。阿婆你給我再畫一個,看看我長高沒有。”石亮聽著心裡難受忙轉移開話題。
“好的好的,阿婆去拿筆來。”老人聽了也樂了轉身走去房間拿出一支鉛筆來。
石亮靠著那麵灰敗的牆壁,背脊挺的筆直,老人樂呵呵的拿著筆踮起腳尖按著石亮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劃上一橫,又笑著把筆遞給石亮讓他寫時間。
石亮看著那道跨越巨大,嶄新的劃痕,拿起筆在後面標上“2012年1月”石亮數著那些劃痕,第一次發現:原來,長大居然是一件這麼快的事情,來不及回顧就被踏翻在地。
“兒子啊!快點出來幫我拿東西。”門外響起催促,石亮一聽那聲音便知道是石慧芳回來了。
“噢喲喲!累死我了。”只見石慧芳大包小包紅紅綠綠,到家把東西一放就癱坐在火爐邊。
“你個丫頭,買這麼多東西幹嘛啊!”阿婆見了不由心疼起錢來。
“媽,過年麼!再說這很多都是公司裡發的啊。兒子,你拿去裡屋放著。”石慧芳一隻手捶著肩膀一隻則去牽阿婆的手。
“媽,吃飯了沒有啊?”
“沒呢,不是等你麼,都熱在鍋裡。”老人習慣性的拿手去捋孩子的頭髮,卻發現石慧芳的鬢角已經有絲絲縷縷的白髮了。
“囡囡啊,在外面不要太辛苦啊,吃飽穿暖就好了嗎。”老人心疼的撫著女兒的面龐。
》 “媽;阿婆!吃飯了。”石亮快手快腳的已經把做好的飯菜都端上了桌子。
“哦,對了,兒子,今天我手機收到好幾天簡訊,好像是你同學啊,你要不要看看。”石慧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石亮。
“誰啊?”石亮對外人留的號碼都是石慧芳的手機號,一時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位發的,只希望是署名簡訊。
“哦,我沒仔細看,好像有個姓嚴的。”
聽到這石亮心裡咯噔一下,姓嚴的和石亮關係好到能發簡訊的也只有嚴羽風一個了。但嚴羽風這麼會突然給他發簡訊呢,是不是自己躲他躲的太明顯了啊。石亮心裡一陣胡思亂想,戰戰兢兢的點開收件箱,有兩條未看的簡訊和一條署名嚴羽風的彩信。
石亮點開那條彩信時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他雖然已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知道他和嚴羽風完全沒戲,但是這突然起來的簡訊還是打亂了他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湖。
“嘿!石頭!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