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一瓶可樂:“怎麼?”
田一禾聳聳肩:“沒事,就是覺得人能生在這個世界上真是挺難,可要結束它卻非常容易。”似乎人經歷過生死關頭,特別容易產生這種深奧的哲學思想。
可惜連旗沒受過高等教育,不太能理會其中深意,只淡淡地說:“結果還沒出來,等出來再說。”
田一禾暼他一眼,真是雞同鴨講毫無共同語言,可不知怎麼心情竟好了起來。他掏出香菸,點著一根,隨手給連旗一支。連旗搖搖頭,田一禾也不勉強,自顧自吸了一口,仰頭眯起眼睛噴出個極為標準的菸圈,突然目光從眼角飛向連旗,說:“喂,炮灰,問你件事。”
“嗯?”連旗坐到他身邊。
“你剛才……不會是真要那啥我吧?”
連旗對上田一禾的目光,眸色深邃難懂。田一禾的心跳了一下,故作滿不在乎嗤笑一聲,想起剛才連旗對他說的“不就是艾滋病嗎?不就是一條命嗎?TM的我陪著你!”靠,真挺帶勁。要是再說一句這樣的,沒準自己考慮考慮他。
只可惜連旗推了推眼鏡,說:“你覺得呢?”
切——田一禾不屑地翻個白眼,繼續抽菸。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晃一晃也就差不多了,大夫把檢驗單放在牆上釘著的小木匣子裡,患者們自己去翻結果。
田一禾誓死也得裝B裝到底的,在外人面前是一定不會驚惶失措的,更準確地說,這世上他也就能在連旗面前丟臉,因為他不在乎。田一禾極為淡定至少表面極為淡定地從那個決定生死的小木匣子裡把化驗單取出來,習慣性地舔舔上嘴唇中間那枚“含珠”,飛快地瞥了一眼。
好像……沒看到……
好吧,化驗單通常比較複雜,非專業人士找結果也得看一陣。田一禾回頭看了看連旗,連旗推推眼鏡,目光很平靜。
田一禾深吸一口氣,把化驗單擺在眼前,一行一行讀過去。
陰X。
田一禾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彷彿要把這兩個字每個筆畫都看個通透直到看著看著都覺得不認識這兩個字了,才確定,寫的是:陰X。
去你X的!
田一禾忽然很想大聲喊又想大聲罵又想出去打一架又想拼命喝它一瓶二鍋頭再把酒瓶子摔個粉碎徹底,但他終究什麼也沒做,只是面無表情極為淡定地把化驗單塞進連旗的手裡,二話不說走了出去。
從田一禾的表情上連旗也看出這小子根本沒事,否則他不是癱軟在地就得目光呆滯。但連旗還是把化驗單又看了一遍,看資料看結果,確定一點事也沒有,這才把化驗單疊吧疊吧放入口袋,跟著田一禾上車。
剛開始倆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一種詭異的沉悶。等車子順著車流拐過一個路口,田一禾突然噗嗤笑了。笑了之後停下來,沒一會噗嗤又笑了,輕拍一下大腿,他說:“哎呀。”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沒話找話。
連旗瞅瞅他,問:“你沒事吧?”
“啊,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切,開玩笑,我是能有事的人嗎?我是誰,誰能有事我也不能有事啊。”連旗這一句問話,就跟把蓄洪了的水庫炸開個口子似的,田一禾的吹牛X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就說不用來,你非得讓我來。看吧,白花錢!有那點錢幹什麼不好?實在不行我請你吃頓飯,也算實惠著了不是?現在好麼,捐給醫院了,還浪費我一管血。”
他轉過頭來,高傲而又施恩一般望向連旗,在對方肩膀上重重一拍:“不過你放心,這次你對我挺夠意思,我都記著。行,炮灰,沒白領盒飯。哈哈,哎呀,挺好,不錯,哈哈。”
田一禾興奮得莫名所以胡言亂語,偏偏還一個勁地抑制著矜持著,連旗微微一笑,也不說破。正好連旗的手機響了,是馮賀打來的。連旗問道:“什麼事?”
“連哥,是那個董正博,他昨晚居然在東陵區開黑彩賭馬。”
連旗眉峰一跳,下意識瞄了一眼田一禾,田一禾正心神激盪,根本沒留心他這邊,連旗說:“這個訊息先不要告訴別人,我一會就回去。”他按斷電話,說:“我先把你送回家,店裡有點事需要處理。”
“啊?啊,那多不好意思,我還想請你吃飯呢。”田一禾的確挺感激連旗的。
連旗笑呵呵:“以後機會有的是。”他現在態度已經很明朗了,不是以前說“只要你高興就好了”了,而是很清楚地表示“有帳不怕算”,可惜田一禾一點也沒聽出來,他只顧著自己了,一到地方就跳下車,揮手跟連旗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