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的表情相當有魅力,女酒保咯咯笑了半晌,倒了半杯純伏特加,遞給他:“這杯我請。”
曲子諾朝她舉了舉杯,一干而淨。他無心再留,放下玻璃杯,轉身打算離開。
女酒保抓住他的手腕。曲子諾抬眼看她。
“今天有個新歌手來表演。你不想聽一聽?”
曲子諾挑了挑眉,表情淡漠。他兩條眉毛粗而濃,鼻樑挺直,兩眼漆黑,笑起來應該是敦厚而溫柔的,可他沒有笑容的時候,就像一尊冷冰冰的,英俊的雕像。
女酒保沒有被他嚇退,“聽說是個音樂圈裡的作曲家,挺有名的。一般不來這種小場子裡作表演。”她歪了歪腦袋,笑道:“機會難得嘛。我再請你一杯?”
曲子諾微微有些不耐煩,禮貌地說了聲不用,慢慢把手腕從她手掌裡抽出來。
酒吧裡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整個酒吧陷進漆黑裡,有人發出輕輕的驚叫,人群寂靜了一會,又慢慢騷動起來。
這時,舞臺上突然打亮一束白色聚光燈。
曲子諾像其他人一樣,被那道光亮吸引了注意力。
舞臺上有一架鋼琴,一個人。
那人環顧一週,像是想看清黑暗裡的觀眾,他朝他們鞠了一躬,坐在琴凳上,閉上眼睛。
他抬起手腕,手指敲下第一個音。
沒人說話,每個人都專注地看著那個表演者,彷彿他在宣講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曲子諾站直身體,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第一次聽到這個人這樣唱歌,這樣彈琴,好像他不是用樂器和嗓子發聲,而是用靈魂。
他緊緊盯著舞臺上那個人,那人的指尖,手腕,柔軟的頭髮,微微閉起來的眼睛。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那人唱完整首歌,站起來灌了兩口礦泉水,拿下麥架上的麥克風,對著它清了清嗓子。
“那啥,耽誤大家一點時間。”
他有點大舌頭。
觀眾們這才注意到舞臺上的人滿臉通紅,腳下打偏,而且開始胡言亂語,明顯是喝醉了。
“我今天來這裡呢,是想請大家幫我找一個人。我呢,不知道他在不在這,如果在,那就最好了!其實吧,我有些話,一定要當面跟他說。”
他突然暴喝一聲:“姓曲的!”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臺上那人又安靜下來,懶洋洋說:“請你跟我回家…”
“我跟你講哦,鼇拜都有小孩了,你要跟我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他從外套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傳單,接著說:“不然,我明天就讓人去把這個把大街小巷貼滿──你看,尋狗啟示,這張照片照得你很年輕是不是?你以為我沒你的照片嗎?!我偷拍了!”他揮著兩隻胳膊畫了個大圓,“還拍了很~多。”
“你儘管易容啊,搬走啊,你試試看,我沒那麼好說話,你當我這裡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我不管你是誰,你要去哪,這次我會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他喘了口氣,打了個酒嗝:“我說完了,謝謝大家。”
他把麥克風擱在琴鍵上,又在口袋裡摸索半晌,終於掏出一顆糖果來,他把它放在麥克風旁邊,歪歪扭扭走下舞臺。
燈光打亮。女酒保和其他人一樣啞然無語,她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邊擦玻璃杯邊喃喃說:“音樂圈裡還真的都是些怪胎…你說呢?”
然而那英俊的年輕男人已經不見了。
音樂圈裡的人在酒吧廁所裡抱著馬桶吐了一會,靠著馬桶墊睡著了。
有人在外面敲門,他暈乎乎醒過來,虛弱地說:“你不會用隔壁嗎?”
那人說:“隔壁堵了。”
“隔壁不是還有隔壁嗎…”
那人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鎖孔發出哢噠一聲,木門開啟了。
蘇陌轉過頭去,哇了一聲:“你長得真好看,像曲雅…”
還沒看清,就被人拎了起來,打橫抱在懷裡。
眼皮沈重,他掙扎著睜開眼睛:“你是誰啊?曲雅有個弟弟,他是玫瑰色的。”
那人大步流星往前走,不說話,肩膀很寬,胸膛很溫暖。
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支銀戒指。
蘇陌低著頭,嘴裡嘟嘟囔囔,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又聽小聲說:“曲雅說你要結婚了。”
抱著他的那個人步子一頓,“你生氣了?”
蘇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