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是走不遠的。
夜色已深,商家多半已經打烊,廣場上除了自己和機長也沒瞧見其他人。周品言考慮了會兒決定再躺一下,畢竟自己喝醉了,要是再麻煩梁樂禮也不好……他心虛地為自己辯解。
周品言微眯著眼睛看著梁樂禮。應該沒多少人有機會喝醉後讓機長先生照顧吧?而他不僅僅看過機長私底下溫和的一面,更能讓機長為了他坐在這裡等。就算只是梁樂禮本性如此,並不是對他特別看待,周品言仍然有種得意感。
得意之餘,剩下的惆悵就是為什么自己又再度喜歡上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人?
「Hey; handsome。(嘿,帥哥。)」
一句怪腔怪調的英文隨著風飄進周品言耳裡,明明是粗啞的男聲卻刻意捏著嗓子拔高了聲調,讓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周品言一看,長椅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女人。說是女人,只是因為「她」留著長髮、穿著洋裝和高跟鞋,身上的香水味濃烈得像是剛從香水池裡出來一樣,但從那體態和聲音可以分辨得出這人是男人,粗大的喉結隨著他說話上下滾動。
周品言暗吃一驚,趁著那人吸引開梁樂禮的注意時,仔細看了看。遠處運河兩岸和水面都瀰漫著紅色燈光……難道梁樂禮拖著他不小心走來了紅燈區?!
提起阿姆斯特丹,首先想到的就是鑽石、運河和Red Light District——紅燈區。
以歌德式建築風格的舊教堂為中心,向南北延伸出去的紅燈區是荷蘭的法定風化場所,沿街都是穿著暴露的櫥窗女郎,隔著一層玻璃搔首弄姿招客。而櫥窗佈置和招牌燈大多都是紅色,也因此被稱為紅燈區。
在紅燈區的巷子裡,也藏著幾間男同性戀妓院,只是他們不會像櫥窗女郎一樣以展示方式招攬客人,大部分會在路上走動尋找商機。在梁樂禮面前的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Where do you e from? Japan? China? I speak Chinese too! 你好、摳尼基哇?」那名戴著金色假髮的人妖殷勤地說著有限的詞彙。在阿姆斯特丹遊客眾多,因此做生意的都學了幾句外語。
周品言一肚子火,難道沒看見旁邊躺著人嗎?竟然把生意打到機長頭上,實在不可饒恕!
「Do you need a panion tonight? Just 100 euro……(你今晚需要人陪嗎?只要一百歐元……)」人妖說著邊舉起一根手指頭。
周品言按捺不住,正欲跳起來幫機長趕走這傢伙時,梁樂禮先開口了。
「Get out of my face。(離開我的視線。)」
那個人妖和周品言都是一愣。
「I don’t wanna screw your shit hole。(我不想操你的屁股。)」
周品言幾乎以為在自己面前的是其他人了。這冷硬又充滿不屑的話真的是梁樂禮說出來的?周品言不可置信地瞪著梁樂禮,只見他的表情和眼神充滿了厭惡,彷彿在看什么髒東西似的。
「Fuck off!(滾!)」
梁樂禮再度開口,兩片薄唇吐出來的鄙視話語難聽得讓周品言渾身發冷。
……這是他所認識的梁樂禮?那個有些冷淡卻總是彬彬有禮的人?
這幾天加起來比以往幾年都要多的相處時間,讓周品言自認很瞭解這個悶騷的機長。表面看似冷淡,伹熟絡了之後,便會讓人看到他截然不同的一面。
那人妖應該對於這種場面不陌生,他啐了一口便悻悻然地離開。
周品言怔怔地看著梁樂禮的側臉,那表情和眼神突然讓他恍然大悟。
……是啊,這種表情周品言也相當熟悉。有些人在知道周品言的性向後,臉上就會出現這種赤裸裸的噁心。他一向不以為意,要是為了這種無聊的偏見而受傷,那是自己太脆弱了。迄今為止,周品言才真正瞭解這種震撼。
他不禁失笑出聲。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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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樂禮轉頭,見到周品言時,瞬間斂起臉上表情,只是眼裡閃爍的不悅還未褪去。
他態度自然地道:「你醒了?」
周品言聽到這不帶一絲情緒的話,緩緩從長椅上坐了起來。
見他臉面色有異,梁樂禮奇怪問道:「怎么了?」
周品言低聲道:「不好意思,機長,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