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劫不復的街頭/微笑參透覆水難收/倘若說放一次手/就像咳一個嗽/我又何苦在乎得不到的溫柔……
坐在回去的公交上,殷淼獨自坐在最後一排。耳機裡幽幽的旋律和讓人感通深切的歌詞再次刺激殷淼的淚腺。
“殷淼,我婁琪,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殷淼捂住聽筒,深呼吸一口,平復下心情,“嗯,你。”
“和楊金華匹配的腎源找到了。”
殷淼說不出心裡到底是個啥滋味,慶幸,失望,麻木,似乎都不是。“那又怎樣,楊金華她們根本無力支付手術費。”
“王靖打算賣掉自己的一個腎才湊錢。”
殷淼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肺葉都冰冷了。“他瘋了?”殷淼歇斯底里的大喊,根本不顧及這是在公共場所,全公交的人都詫異的看著他,他視若無睹,“他賣掉自己的腎就為了給那老不死的賺藥費?那老太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她是不是人啊,她到底是不是人啊……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她怎麼不讓王恪去賣腎……”
婁琪一連說了幾個你要冷靜,“本來王靖連我都沒告訴,是他和王恪聊天時候被我偷聽到的。我也很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想了老半天還是覺得通知你比較好。”
“楊金華。”這個被殷淼恨得咬牙切齒的名字再次被提及,“我今晚就去找他們。”
“殷淼你……”
殷淼切斷了通話。
回家,拿親子鑑定書,打車,坦白。
“開門,楊金華你給我開門。”殷淼對著曾經居住過的單間現已毫無憐惜,連踢帶踹,把防盜門弄得連連作響。開門的是王恪,見到殷淼自是沒好臉色,殷淼冷哼一聲,撞開他就往裡擠。王恪始料未及,“唉唉唉你幹嘛?”
殷淼輕車熟路找到椅子坐下,“王靖在哪?”
“你幹嘛,滾,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又來我家幹嘛?”
“好一句進水不犯河水,可惜你這河水又深又渾,我不得不攪和攪和了。”
楊金華也扶著牆一步一喘息地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得知自己有救了,氣色竟還不錯,“你又來幹嘛?你還想怎樣?”
“來幹嘛?當然是來恭喜你啊,找到腎源了,又有冤大頭肯出錢替你治病,當真是好命啊!”
“行了,別跟我媽來這套,給我出去。”
“今天見不到王靖我不會走。”
“你別給臉不要臉。”
“王恪長大了,是大小夥子了。”殷淼一副審視的姿態,“這親媽得了尿毒症,不能沒表示吧?不工作掙錢也得賣個腎攢錢啊,這重擔都交給王靖,怕是不公平吧!”
殷淼嘴邊笑意盎然,但如果細細觀察才能發現,那是抹凌厲的、尖銳的諷笑,“楊金華,這王靖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兒子啊,就這麼對他啊?”
“殷淼?”這呼喊帶著疑惑,也有驚喜,“你怎麼來了?”是王靖,公文包還沒來得及放下就匆匆趕來,“你……最近還好嗎?”
“再好也好不過阿姨,好事臨門啊,有匹配的腎源,還有孝順的兒子賣身攢醫藥費。”
王靖的笑容僵在臉上,“你知道啦?”
“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二十多年的秘密都能被我挖出來,你這點小心思還想瞞我?”
“瞧你說的,什麼二十多年的秘密啊!”王靖陪著笑,到現在還不以為然。
“楊老太太你說呢,你有沒有什麼二十多年瞞著的秘密不敢說啊?”
楊金華不理他,把他當空氣。
殷淼從包裡拿出一張紙,整整齊齊,不帶絲毫褶皺。殷淼將他高舉著,“楊金華,你根本就不是王靖的媽。”
眾生百態在這一剎那顯露無遺。
楊金華張大了嘴,一副驚愕的表情,臉上的血色瞬間小時,顫慄著扶住門椅;王恪不屑地努努嘴,篤定又是殷淼編湊出來的謊言,理所當然不屑一顧;王靖好奇又吃驚,目光死死攫住殷淼手上的那張紙,渾身發抖。
“殷淼你……你說什麼?”王靖抓主殷淼的手腕,“怎……怎麼回事?”
“其實你過生日的那天,我是來這打算給你慶生的。”殷淼不疾不徐訴說那天的情形,只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那天我買了蛋糕,又去買了點熟菜,一大早就來了。我不知道那天你跟王恪在哪,我只看到了她——”殷淼手突然指向楊金華,“她在燒冥幣。”
淚水氤氳在楊金華的眼眶。
“那天我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