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平斂眉輕笑。「那是你弟涉世未深,頭腦不清楚,看多了他就知道他誤會了。」
陶君平知道凌天說的沒錯。凌雲的確喜歡他,他對男人的目光太瞭解,不只看得出來,他甚至偷偷地為此雀躍過。
他喜歡我。那樣的凌雲竟然會喜歡我。明明我那天就是偎在他哥哥的懷裡,他還是喜歡上我。
點蠟燭。他開心地想要點根蠟燭慶祝,他點燃了一根火柴,明明已經做得太熟練,他卻差點被燙到。
看清楚。他點燃了那根蠟燭。陶君平你看清楚。既然是你喜歡的亮光,你就該趁著光亮看得更清楚,凌雲是什麼樣的人、你又是什麼樣的人。你怎麼配得上他。凌雲是容不下汙穢的那種人,你全身上下又有哪裡是潔白的?
他對自己這麼說,說了不曉得多少次。
悲哀的是,每次在酒吧遇到凌雲,他還是幾乎都想要走向那個眼神毫無笑意、嚴肅的凌雲,想跟他說,把我帶走,隨便你要去哪裡都好。但他最終做的就只是讓自己被別的男人抱住。他讓別的男人吻他,讓自己被別的男人摟出酒吧,一次次地要自己忘掉凌雲。
被別的男人壓著,他卻好像看到凌雲。歡愉又罪惡。出入自己的明明是別的男人的性器,他卻難以剋制地想著是凌雲正在他體內肆虐。不。他幻想的凌雲該是更巨大、更灼熱……
像是從來就只有凌雲能將他填滿。
他不知道該怎麼掩飾這種心虛,只知道他幾乎每次看見凌雲就喉嚨一陣乾渴,滿含著情慾還有更多讓他疼痛的東西,從左胸口瘋狂湧上。他逼自己離凌雲愈遠愈好,跟別的男人離開,一次又一次。
不這樣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太想親近、太渴望。
我不該去祈求我不配得到的。他如此告誡著自己,一遍遍。
可是每次只要看到凌雲的眼睛,只要被那雙執著的眼看著,他就無比軟弱。只能憑藉著別的男人讓自己轉移注意力,讓自己離凌雲越遠越好。
但他卻沒有辦法要自己別再去酒吧──明明這才是不要再看到凌雲最好的方式。
他管不住自己的腳,說不定他真的管不住的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它們全都在渴望著凌雲的碰觸,哪怕一絲絲一些些都好。
他就這樣不停地拉扯,不惜撕裂自我。不能去、不要靠近……多少句他勸過自己的話語都抵不過他彷佛與生俱來飛蛾般的趨光性,終於那天,他進了酒吧,放眼望去沒有半個位置,除了凌雲那桌。
轉身。立刻離開。他被扯得碎裂。腦裡有著聲音命令著他快回家,但另外一股強烈的慾望卻要他走向凌雲。
他覺得昏眩,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或笑了,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只記得他看向凌雲的眼睛,那雙眼湛黑到彷若有光,他意識全跌了進去,等他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已在凌雲這桌要到了一個位置。
他剛剛有笑嗎?會不會太醜?在凌雲眼中的他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好在意,在意到侷促不安,只能用笑偽裝。還好他夠會演戲。這麼多年來,他早就已經太會演戲了。
他看到很多人請凌雲酒。那是凌雲該得的。凌雲是如此迷人,這麼多人喜歡凌雲是應該的。但他又不想要那麼多人喜歡凌雲。他明明不該嫉妒,但他內心強烈地發著酸。
那些人分明沒有一個人比他了解凌雲、沒有一個人比他冀望凌雲……
若他沒有那些過去,他大可以掃掉那些酒杯,說這個男人是我的,你們全部都不許碰,甚至他說不定根本不需要在這裡。
然而那些漆黑的歲月是他無論如何都洗刷不去的。他早就失去了那種甜蜜地談著戀愛的資格,甚至連有這種佔有的心思都不應該。
他邊跟凌雲說著話,邊反省著自己,雙眸還是若有似無地看著那些送上酒的男人。
他有過太多黑暗的過去讓他身處這裡,對惡意極為敏銳。他看到有人請凌雲酒,卻扔了什麼東西進酒裡。
那是什麼光用看的他不會知道,但他確定那不該是凌雲喝的東西。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要凌雲不舒服,也不能容許凌雲被別人怎麼樣。
別拿它。他在內心喊著。凌雲,別拿那杯酒,這桌上明明那麼多杯酒都是別人要請你的。
當凌雲拿了那杯酒,他險些要叫出聲。但長久以來的他經歷的那些讓他知道沒有什麼比冷靜更能度過這樣的時刻,笑笑地,他搶了凌雲那杯酒,並且不要凌雲發現什麼蹊蹺。
我再也不吃藥。在喝下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