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不到他啊!”
老太太堵著門口發愣,沒搞明白這些人是打哪鑽出來的:“小燼啊……跟他媽媽一起去G省了,一個什麼山裡頭,去當什麼什麼志願者。那地方特偏特遠,連手機訊號都弱的不行。”
喔……我校的高考狀元還有顆金子般的心!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排頭兵啊……
校長做捧心狀:“那他什麼時候回來?這次高考陳同學取得了非常可喜的成績,作為他的母校他的老師,我們很光榮啊,想請他給全校師生做一次演講,禮堂我們都準備好了!”
演講?
許老太太很謙虛,思想覺悟很高:“小燼也沒什麼可講的,他的成績都來自老師們的教導。學習嘛,本來就是學生份內的事,把自己份內的事做好,並不值得驕傲。”
喔喔!校長連連點頭,帶領著目光灼灼的眾人,跟信徒似的。
老太太益發有面子:“等他下次打電話回來,我跟他提一提。”
演講?陳一慧女士口氣生硬,青山綠水原住民也沒把她陶冶出半點溫柔婉約的性情來,在電話刺啦刺啦的雜音裡,硬梆梆甩出來兩個字:“不去。”
陳燼把電話接過來,背轉身,低聲問:“姥姥,我哥呢,他在嗎?”
又是許經澤!還有完沒完了?!當我是死人呢?!陳一慧女士盯著兒子的背影,倆眼噼噼啪啪冒著電火花。
陳一慧女士在G省天水山深處的一所破小學裡當志願者老師己經好幾年了,只要有空就會過來,帶著文具書本,給孩子們上上課,教他們跳舞。
這回把陳燼帶來,純是一種懲罰措施。
孩子都是有叛逆期的,平時越乖順,有可能會反彈的越厲害。這倒沒什麼,可陳女士一直都沒搞明白,為什麼自己兒子這叛逆期從小學開始,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結束?!甚至變體加利愈演愈烈。
尤其是最近,他這所做所為簡直瘋狂的令人髮指!
當陳燼扒窗逃逸,失蹤了一夜一天才出現的時候,陳媽媽真想抄起桌上的花瓶,把自己兒子腦袋劈開,看看到底裡面都是些什麼花樣?
“你去哪了?”
陳燼一向實話實說:“找我哥。”
陳一慧女士迸青筋,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你又找他幹嘛?!!”
陳燼聲音很平很穩的說:“沒什麼事。我就是想他了。”
那一瞬間,陳媽媽覺得自己可能幻聽了,她看著兒子的眼神就像看著一頭長毛象:“陳燼,你再說一遍?”
陳狀元回望著媽媽,眼神不動不移,重複:“我想他了。”
所以說啊,孩子這東西,這輩子就只能養一個,那真的是夠夠夠夠的了。
陳一慧女士獨自在客廳枯坐到天亮,隨便弄了兩片面包抹了點辣椒醬擺上桌當早餐,然後去敲兒子房門:“陳燼,收拾兩件衣服跟我去G省。”
陳燼也沒怎麼睡,過來把房門開啟,眼神黯淡。陳媽媽盯著他,益發不順心,想想又添了一句:“只帶衣服和書,手機電腦還有錢全部不要帶。”
於是,這又是一場有預謀的變相的圈禁。
那地方沒有手機沒有網路,彎彎繞繞半山腰上一個小破村,大約只有百十戶人家,遠遠看去淨是些破房爛瓦,就這規模還算山裡比較大的村了。學校裡幼兒班加小學一共二十幾個孩子,由村長兼任老師,語文數學一起教,全村就他一個人能說點塑膠普通話,別人一張嘴,都跟講外語似的。
小村子封閉的厲害,沒有當地人領著連山都走不出去。
陳燼腦子聰明,但是講課不行,他那思維的敏捷程度,別人可跟不上趟。而且他這人本來就少言寡言的,跟同齡人交流都成問題,更別說成天在孩子群裡泡著了。
這裡東西很難吃,又粗又糙,經常停電,喝水要去很遠的地方挑。這些都沒什麼,最可怕是,太安靜。陳燼話越來越少,長時間坐在大樹底下,遠遠望著山那頭聚了又散的霧氣。
有天半夜,他冒著被一輩子丟在這原始村落的危險,偷偷用陳一慧女士的手機給許經澤打電話。
訊號特別不好,電話裡都是一團一團的雜音,陳燼很輕很輕的說:“哥,我在這。”
許經澤暈暈乎乎在床上躺著,神志還沒回籠:“你說什麼?”
“哥,你別跟別人在一起。”
這回聲音更小,許經澤都鬱悶了,坐起來衝著電話吊嗓子:“什麼?我靠了,陳燼你能不能找個訊號好點的地方,別讓我起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