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你參加嗎,用得著你給定飯店啊?!你別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自己老婆罵起來人特順溜特有水平,連口氣都不用喘,張嘴就是個萬言書,許先生灰頭土臉,耐著面子,忍了半天決定還是暫時不說話。
太沒家教了……從小我就是這麼教她的?
老太太氣的直哆嗦,許經澤趕緊過來給她順背:“您別急,小心血壓上來嘍。我媽就那個脾氣,能耐著呢,您跟她治什麼氣啊!”
老太太抬眼看看外孫,更沉痛了:“澤澤,你看看你媽這樣子,她連個孩子都不如!”
另一邊,陳家小女兒陳一慧女士比她姐還小兩歲,當然也沒成熟到哪去,更不是省油的燈。說話永遠像含著一口鐵砂,在電話里語氣生硬的嚇死人:“有什麼可慶祝的?”
“小燼考了咱A市的狀元啊!”
陳一慧女士冷冷一哼:“那是他作為一個學生的本分。”
這把老太太給噎的,張著嘴愣是不知道下一句接什麼好,還好陳燼湊到電話邊來問:“我哥呢?他明天晚上會一起過來吃飯吧?”
老太太笑:“當過來呀,怎麼能少了他呢,你們都過來啊……”
那邊陳一慧女士淡定表示:“再讓我看見他,我打斷他的腿!”
老太太:“……”
儘管困難重重人心不齊,陳家這次家宴還是如期舉辦了。老太太從早上就開始忙活,又是洗又是切,親自下廚弄了好大一桌子菜,結果就她一個人有胃口。
主要原因是座位安排的太不合理了。
陳家姐妹臉對臉坐著,只要一抬頭就能迎上對方的目光,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那叫一個火花四濺。往事翻湧心潮起伏,還吃什麼飯啊,不暴起傷人就算很給老太太面子了。
許經澤和陳燼這對兄弟在老太太身邊坐著,一左一右一邊一個。
老太太先給許經澤挾了幾根豆芽,又往陳燼碗裡添了兩勺南瓜羹:“吃啊,瞧瞧你這孩子,去了一趟山裡頭,身上就還剩二兩肉了。”
陳燼同學抬起頭來,倆眼直勾勾的盯著許經澤,隨口應了聲:“我不餓。”然後自顧自的掏出手機來擺弄。
很快,許某人收到簡訊“我想你了。”發信人陳燼。
靠了……沒見過這麼不矜持的……許某人嘴裡叼著根脆生生的豆芽,真想找個盤子把臉埋進去。才幾歲就會用這招調戲人了?誰教他的!
本來這頓飯吃的氣氛凝重,大家各懷心思,根本沒啥爆點,完全可以平穩安全的落下帷幕,可壞就壞在飯吃到一半,許天漠先生強勢出場了。
他懷裡抱著支紅酒,戴個很斯文的金絲邊眼鏡,估計出門之前還很認真的捯飭了一番。
許媽媽見他進門,噌的一聲站起來:“你來幹嘛?!”
她說話許爸爸就跟沒聽見似的,在老太太對面坐下,扭頭微笑著跟陳燼母子說話,態度和藹可親的讓人忍不住直起雞皮疙瘩:“我今天下午有個會推不掉,遲到了。這紅酒不錯,我特地帶來給你們嚐嚐。小燼都上大學了,不是小孩兒了,也該學著多少喝一點。”
飯桌上一陣冷風颳過。
過了半晌,陳燼才說:“不用了,謝謝姨夫。”陳一慧女士寒著張臉一點表情沒有,入定似的,連眼都沒抬,專心致志的扒拉碗裡那幾粒白米飯。
這回人真是到齊了。
老太太坐正座,倆閨女帶著自己的兒子一左一右分列兩旁,許天漠先生異常突兀的獨自坐在人民的對立面上,一個比一個高深莫測。
這場景模式太適合三堂會審或者武林大會啥啥的了,許經澤轉著腦袋看了一圈,預感不祥,心說,嗯,今晚是指定要糟。
許媽媽一直站著沒坐下,死盯著在座各位的臉,一個一個看過去,眼神就跟錐子似的:“好啊,你們早就預謀好了吧?”
今天陳一慧女士穿了件銀色半袖襯衣,領口做成小荷葉邊,白色珍珠釦子,跟旁邊許天漠先生的銀色領帶怎麼看怎麼般配。她把頭髮鬆鬆盤起來,垂頭坐著,更顯得瓜子臉細膩漂亮。
這些年,她好像都沒怎麼變過。
固執、倔強、漂亮、驕傲、自以為是、還有自私,這些東西就好像長在她骨頭裡似的,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許媽媽盯著自己妹妹細白的下巴尖想,那我呢
剛才熱排骨湯的時候,袖口沾了點油花,現在覺得溼乎乎越發噁心,她拽著袖邊往衣襬上蹭蹭,動作惡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