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石誠重操舊業,將過去的情報網再度掌控,他就已經看出了盤踞北方的日本人蠢蠢欲動,而政府的不作為,整日剿共、內戰,國軍各個派系合縱連橫朝秦暮楚,著實讓社會的有識之士失望透頂,群起而攻之,卻被政府視作反動,進行了血腥的鎮壓。
石誠利用職務之便,私藏了幾位遭到軍統局捕殺的學者,在與他們交談之後,不由也被他們開明先進的思想和慷慨激昂的陳詞所打動。用渡輪悄悄將這些愛國名士護送到日本之後,他長久的陷入對這個國家的未來深深的擔憂之中。
還想再說什麼,那人卻已經欺上身,堵住了他欲言又止的唇,一雙大手從他敞開的前襟中探進去,剝落了他的衣物。元清河嘆息一般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回不到過去,去不往將來,我們只活在現在,明白?”
“嗯……”石誠在他唇上磨蹭了一下,勾住他的脖頸,帶著他一起倒了下去……
年關將近,上海灘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夥日本人和幾個中國工友因衝突導致了大規模的互毆,事件發生之後,有兩個日本人被迅速送往醫院救治,其中一人不治。於是,日方不依不饒起來,接連製造了幾起事端,事件愈演愈烈,終於驚動了總領事,日本駐上海的遣外艦隊艦隊也進入了緊急備戰狀態。
其時,上海大街小巷都有民眾和愛國學生在遊行示威,人民義憤填膺,主張反抗,國軍政府正在山西剿共,在漫長的會議之後,卻主張繼續實施不抵抗政策,只是一味委曲求全求得片刻苟延殘喘。
淞滬警備司令部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王師長彭師長包括馬司令自己,都主張反抗。元清河頗為震驚,因為石誠的預言是如此之準確,那人的頭腦,的確是常人所不能及。
一輛汽車緩緩駛向火車站,石誠抱著包袱怔怔的坐在後座,他的頭髮已經頗為可觀,能夠將頭頂的戒疤罩住,不再需要用帽子來遮蓋了。
元清河寵溺的撫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一邊嚼著藿香,一邊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你。石誠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還沒有分開,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不管有多麼不想離開,在這個節骨眼上都是不能說出口的。他不想成為他的負擔,讓他在戰場上有任何後顧之憂。
“房子已經替你安排好,也是你喜歡的小院子。到南京之後,就別再想著回來,上海,可能會淪為戰場了。”雖然知道石誠對這些事情是瞭如指掌的,可是看著他幽怨的眼神,元清河除了將這些沒營養的話再嚼一遍之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詞窮了。
兩人在相愛之後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離別,誰都清楚,對於一個將要上戰場的人,每一場離別,都有可能是生離死別。
兩人十指相扣,默然無語。
火車站人山人海,混亂而嘈雜,到處都擠滿了急著向外省逃難的市民,巡警艱難的在人海中穿梭,維護治安。
汽車停在火車站之外,兩人靜靜的在車中坐著,直到預示著火車即將開動的哨聲響起之後,石誠才背起包袱,走出去之前,卻又被元清河拉回車裡。
一雙帶著清冽淡雅的藿香氣息的唇欺上來,石誠回抱了他,兩人在車中擁吻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等這一仗打完,我就回去看你。”元清河專注的看著他,又輕觸了一下他的唇。
石誠默然點頭,良久,低低的說了一句:“我走了。”
直到列車的汽笛長鳴了一聲,石誠才從座位上向窗外探出頭,毫不意外看到了那個遠遠的站在人群之外一身戎裝的魁偉男子,在那人摘下軍帽向他揮舞的瞬間,視線忽然就模糊了。
他坐回座位上,垂下頭,極力的睜大眼睛。一個大男人,在這麼多人面前掉眼淚,似乎不太合適。
傍晚,火車到達了南京,來接他的是江坤城。
江坤城就衝他做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把將他擁進懷裡,叫了一聲:“大哥!”
石誠拍了拍他的後背,讚許的笑了笑。江坤城便將他迎進自家的汽車,一路開回了元清河給他安排的住宅裡。
是一棟不算很大但乾淨清爽的小院子,院子裡有個小花壇,種了一棵枝繁葉茂的茶樹,被精心修剪成一個墨綠色的大圓球。
剛走進院門就聞到一股油爆蔥花的香氣,石誠愣怔了一下,就見廚房裡探出一個女人的臉。
“先生!”楊蘭亭連鍋鏟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快步衝了出來,她如今倒是個樸素的打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