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坦然那麼無畏,好像錯的那個是自己。
石誠將額頭貼上他的,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懇求,和一如既往的溫柔:“聽我這一次,放過他,好嗎?”
我已經這麼做了,你還要我怎樣?元清河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悲哀的想。
“清河,凡是都不能做得太絕,就像我當年揹著趙長華暗中幫助陸青山一樣。這個國家的未來還沒有定數,他們,很有可能成為參與這場角逐的可怕力量,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我們不能把全部押在同一個地方,否則,會輸得全盤不剩。”
“所以,你長久以來一直以軍統高官的身份暗中保護他,所以,你要求我放過他,所以,你寧願和他一起演戲來騙我,對不對?”元清河抬手,緩緩撫上他的臉,聲音裡帶著冰冷卻刻骨的溫柔。
句句屬實,石誠無言以對,只是擔憂的看著他,被那樣悲哀的目光直直的刺進心裡。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元清河自嘲的笑了笑,訕訕的收回目光站起身朝門外走去,他在門前站定,背對著他說了一句:“我累了,早點休息吧。”
石誠默然的看著他走出去,終究沒有挽留。
他在床邊呆坐了一夜,直到第一縷陽光照在桌上,他茫然的抬起頭,看到桌上那兩瓣碎玉,翠綠中凝結了他黑紅色的血。
對不起。
他無聲的啟齒,對著虛空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少爺與今朝正式開始互掐……
☆、第 70 章
李今朝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進自家院子。
整條左臂已經痛到麻木,那處槍傷被元清河再度捻開,血浸透了袖子,順著手指淋淋漓漓的滴了一路。
這一次,在元清河面前,他再度慘敗,尊嚴掃地,落荒而逃。
他揮退大驚失色捧著醫藥箱奔上前來的僕人,徑直走上樓,血無聲無息的滴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樓梯的盡頭,葉畫眉怔怔站在那裡,吃驚的看著他滿是鮮血的左手。西裝外套是黑色的,染了血看不出來,她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傷,目光裡滿是擔憂。
李今朝沒有看她,只是冷著一張臉,走入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葉畫眉默默站在門前,一顆心冰凍在胸腔裡,惴惴不安的走到那扇門前,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門。
她在上海因涉嫌刺殺前淞滬警備司令而被通緝,為了躲避追捕被李今朝秘密送回南京潛藏在這處清淨的山莊已經一年了,當局對她的通緝令一日沒有撤掉,她就一日無法走出他的庇護。雖然有時派下了任務,她也會喬裝打扮出去執行,但大多數時候是躲在山莊裡無所事事的。
李今朝一直是住在城裡的公館,偶爾會回來住上一兩天,與她分享情報,分析時局。在長久的相處之中,她近距離的觀察了這個男人的生活,這個充滿才情卻孤獨得讓人心疼的男子,從對他的一無所知,到了如指掌,她花了很久的時間,久到胸中一朵暗藏的花悄然綻開。
於是,他們開始在每一個孤寂的黑夜裡相互偎依取暖,儘管那個男人帶著真假難辨的柔情蜜意,卻讓她心甘情願的落入他的掌控,在他的床上放浪形骸。
很久以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從來就沒能真正觸及他的內心,他抱著她的時候,目光是冷漠而疏離的。他的心裡藏著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是她,她閉上眼,絕望的想。她甚至看到他在逗弄那隻梨花貓的時候,臉上漾著難得的溫情,卻能在看到自己的瞬間,換上一種客氣而含蓄的微笑。
可是那又怎樣呢?已經沒有什麼能拯救她了,她墜入愛情的速度,快得令自己絕望。
天亮之後,她接到一個驚人的訊息:昨晚,火鳳堂一干人等盡數被捕,當然也包括她的父親,她終於知道了他失魂落魄回來的原因。
一直到天明,李今朝的房間都沒有動靜,她侷促不安的在門外等了整整一夜,終於悄悄的按住了門把手。門並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落著窗簾,房間裡很暗,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看到蜷縮在角落裡的男人時,心中的擔憂稍微好了一點,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李今朝將慘白的臉隱藏在陰影中,整個人怕冷似的縮成一團,下巴擱在膝蓋上,目光定定的凝聚在虛空中。
她伸出雙臂,試圖攬住他,將他抱進懷中,卻觸到他早已浸透血液而凝固的堅硬左臂,她幾乎失聲叫出來。
她驚慌失措的喚僕人拿來藥箱,強行脫去他的衣物,露出肩頭那處黑紅浮腫的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