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秀羽回頭,冷冷的看著阿儺,一層寒氣在阿儺體內油走,一時恨不得剪掉多嘴的舌頭,那人冷冷開口說:“我不會騎馬。”
“不會騎馬?這麼厲害的大俠不會騎馬?”阿儺把這句話在心裡重複了好幾遍才確定他的真實性,要是擱在別人身上說,他指不定笑稱個什麼樣,但是這人,他不敢。
藍秀羽又要上路了,一步拖著一步。
夜色漸淺濃霧開始消散。
他一步跨過那重灰霾,另一步費力的跟上去,每走一步,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前路很長,似乎沒有個盡頭。
八面山的崇山峻嶺更遠在天光之外,遙遠的像個夢。
藍秀羽的清瘦身影是那麼的孤單、寂寞。
阿儺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心酸。
長這麼大,阿儺做了一件最大膽的事情,他跨上馬前行幾步,把手伸給藍秀羽:“那個什麼,藍寨主,你上來,我送你,你這樣什麼時候能到山寨?”
藍秀羽又一次深深的看著他“這個人是真傻還是裝傻”不管他是什麼,在藍秀羽面前耍不得大刀。身上的傷真的走不動了,為了月月,就賭這一次。心念間飛身上馬,坐在阿儺的後頭。
“藍寨主,今天我送你一程,等你回到山寨就和那個黑老虎說說,等你把五姨太接走就放了我們家少爺,少爺是好人,他和老爺不一樣。”
“走。”藍秀羽不想再和他廢話,在後面狠狠的掐了他一把,疼的阿儺一縮身。接著馬行如龍,絕塵而去。
出城二十里就是八面山。八面山峰巒連綿,南北長50餘里,東西寬40餘里,莽莽鬱郁之中扯雲嶺遍尋難見。
到山上的道兒,古時曾有詩云:“一十高龍仙,二十牛市冒青煙;三十槽裡穿山谷,四十青岡不見天;五十龍渣水淼淼,六十苗公走上天……”文者早已仙逝,可詩謠仍在民間口口相傳。
走這樣的道兒,好人都難,更何況藍秀羽一身傷還陂了一條腿。
藍秀羽不會騎馬,可他從來也不學。
有誰會知道連雲寨的三當家竟然不會騎馬?又有誰會知道殺人從不眨眼的藍秀羽竟然懼高?
第二十七章 無枝可依
更新時間:2013…8…8 20:58:38 本章字數:1857
馬其實也沒有多高,也就離地三尺,可藍秀羽討厭這種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身子騰在半空,沒有什麼可以依傍。就像六歲那年阿孃把他放在大樹上。
他坐在阿儺的身後,雙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嘴巴緊緊的閉著,臉也緊緊地繃著,盡力忍受著那從胃裡來的不適和頭部的眩暈,在烈馬的奔騰裡,他的身子隨著左右搖晃,到底可以有什麼依靠?
從小,他和阿孃生活在一個小寨子裡。他就很討厭寨子裡一個叫阿粟的小孩子,阿粟的娘從來都不打罵他,每次叫他回家吃飯的時候阿粟都摟著他阿孃,愛嬌的讓他阿孃抱。可是他的阿孃從來都不抱他,每天逼著他練功,擺弄噁心的毒蛇和蜈蚣,不准他出去玩,一個不好不是打就是罵。
人家的阿孃都愛孩子,他有阿孃卻感覺比沒有更孤單。
有一天他們在山裡遇到了狼。五六隻餓狼把他們給包圍了,小小的秀羽嚇得連哭都不會了。
娘措著他的屁股讓他爬在大樹的枝椏上,然後拿著一把彎刀狠狠的砍呲著尖牙的餓狼。
如果娘不是隻有一隻手,如果娘不是常年有病,這幾隻狼又豈能是她的對手?
那晚的月亮很亮,照在林子裡像一片亮堂堂的水銀。頭頂上巨大的樹冠像一座山,重重的壓下來,跨在兩邊的小腳有一隻已經掛不住鞋子,吧嗒,掉在了一隻狼的頭上,那隻狼抬頭仰望,一雙碧綠的眼睛透著幽幽的光。
血腥味鋪天蓋地的從他的鼻孔鑽進去,鑽進他的胃裡。原來孃的血和狼的血味道是一樣,根本就分不出任何差別。
地上慘烈的搏殺撞擊著他的眼瞳,那柄彎刀在月下閃著妖紅的光芒,孃的衣服被狼撕扯成一點點的碎片,大片白膩的肌膚像剛擠出的羊奶,攙了血的羊奶。
小秀羽的胃痙*攣著,已經吐出不出任何東西,他軟趴趴的靠在樹上,大聲喊著“阿孃。阿孃。”可出口後竟然連自己都不能聽見。是他,都是他,要不是因為他為了逃避練功跑到山林裡,娘也不會尋他尋到深夜,也不會被狼包圍。
阿孃最後殺光了所有的狼,強撐著一口氣說“秀羽,下來,娘接著你。”
月亮很亮,照在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