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而我的禿頭班主任姓黃,看來只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我也只好跟著他們叫吳主任。
吳主任,我說,我想問你一點事。
說吧。吳主任又低下頭忙他的去了。
常曼為什麼可以調到A班?我開門見山的問。
我認為我這個問題不值得系主任抬起他高貴的頭,可他仍然抬起他的頭,而且還摘掉了眼鏡,用一種我說不出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
你是常曼什麼人?
我不是常曼什麼人,我只是A班的暫時代理班長。我想,作為一個班長有權瞭解這些情況吧?
我並沒有說謊。開學第一天的系新生大會,輔導員就是這麼宣佈的:徐亮,A班暫時代理班長。至於我為什麼會成為代理班長,我估計這只是我的運氣。
你是徐亮,是吧?
你怎麼知道的?
代理班長嘛!我怎麼會不知道?
吳主任似乎想岔開話題,他又說,徐亮,聽說你在高中時就拿了好幾個全國攝影大獎,不錯嘛,好好學,你必將前途無量。
吳主任,我在高中的事情這您也知道?
你的檔案上寫得明明白白的嘛!
我恍然大悟,但我還是領略到了吳主任的利害與狡猾。
我說,吳主任,現在你該告訴我常曼為什麼可以調到A班了吧?
吳主任似乎對這件事早有準備,他不動聲色地說,常曼本來就是A班的,是打字員弄錯了。吳主任說這話時的口氣與常曼一模一樣,說出來的字數也毫釐不差。但我還是看得出來,這是吳主任一個人的意思,並不是什麼打字員弄錯了,打字員連著也弄錯,那他就是白痴了。但吳主任把話說到這份上,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退出了吳主任那豪華氣派的辦公室,在門口,吳主任叫住我,說我以後應該經常來他的辦公室和他聊聊,他也會經常去找我的。我說,多謝吳主任的關照。
睡在我下鋪的自豪抬起腳踢踢我的床板,開始向我訴苦。
亮哥,你叫我怎麼辦啊,我可是對攝影一竅不通!不像你興趣有了,成績也有了。
自豪說這話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常曼調班的事,一是沒反應過來,自豪又說了,亮哥,你在想什麼?你倒說說話啊!
我說,常曼可以調班,你也可以調系,乾脆你換一個系算了!
你開什麼玩笑!我無依無靠,憑什麼換系啊!
自豪啊,你也別杞人憂天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像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還怕混不出什麼名堂來?興趣是可以培養的嘛!再說了,你以後所從事的職業未必一定與你的專業有關,或許你還可以考研跳出你的專業。不過我到真有個主意,使你的價值在大學裡更能體現出來,或許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你對專業的不滿。
什麼主意?你說說看。
馬上就要進行班委競選了,你去競選班長吧,我全力支援你!
你代理班長做得好好的,你為什麼不去競選啊?
是啊,你為什麼不去啊?這時,躺在床上看報紙的牧原也接過了話頭。
我這一生最討厭做的事情就是當官,最喜歡的兩個字就是自由,所以我是不會去的。
人各有志,也勉強不得。只是可惜了一個好班長,牧原又說。
只有陳際軍一個人不說話。陳際軍在抽菸,他是一個煙鬼。陳際軍的嘴巴不是用來說話的,是用來抽菸的。話不可以亂說,煙可以亂抽。陳際軍是一個煙鬼,我們宿舍還有一個酒鬼就是牧原。煙鬼和酒鬼井水不犯河水,很少說話,動不動就橫眉冷對或短兵相接,兩個人都是一座隨時可以爆發的大火山,彼此是對方的導火索。事實上我和自豪也很少和陳際軍說話,偶爾相遇也只是互相點一下頭而已。但我對陳際軍沒有任何成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我們沒有權利要別人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我和陳際軍很少說話,但我很尊重他,我從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來他也很尊重我。際軍像是心情不好,一支接一支地抽菸,抽得我們宿舍烏煙瘴氣的。牧原終於忍不住了,罵道,我操你大爺,市內禁止吸菸,想害老子的癆病啊,想抽到外面抽去!牧原咳嗽了幾聲,並不是裝的,他確實是被濃重的煙味嗆住了,因為他的床離際軍最近。際軍自知理虧,也不好發作,用握緊的拳頭在桌子上重重的捶了一下,跑到陽臺上去了。牧原透過窗戶正好看見際軍的背影,牧原又沉不住氣了,忿忿道,喂、喂、喂,你能不能走開一點,別擋著老子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