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倒似也有些受感動,一把拉著她的小腿,扶她重新站正。「可流明唱的是青衣花衫,你要傍她,倒不如和重英學唱小生,同臺的機會還多些。」
「我不要!」蘭妲忙把頭搖得波浪鼓一樣,大聲道:「要學也是和重喬哥學,這樣武生、小生都能唱,重英哥又不會唱武生!」
「這是哪門子的理來著……」重喬沒想到她還說得出這麼一番話來,莞爾道:「照這麼說,你就該唱小生兼武生,方才怎麼單說要學武生呢?」
「方才還在拿頂,整個人憋得難受嘛!要能少說幾個字,自然得少說幾個羅!」蘭妲一手抓著一邊的辮稍兒,淘氣道:「說來還不都是重喬哥給害的!」
「我害的?」重喬故作驚訝道:「既是我害的,少不得得擔起責任來,我瞧你那兩根馬尾巴也亂得不成樣子了,過來讓重喬哥替你重新綁幾個沖天炮如何?」
蘭妲聞言,忙伸手揪緊了兩根辮子,連說了幾十個「不成」:「重喬哥你手那麼笨,頭髮交你手上,回頭我豈不是要讓大夥兒笑死啦!不成不成、我找流明哥給我綁去!」說著就要往大屋裡跑去。
「好哇!你這丫頭敢嫌棄我?今兒個要是不抓住你狠狠打一頓屁股,我情願就此改名叫屠重英!」重喬邊說著,抓了上衣就跟過去。蘭妲本就跑不贏重喬,何況不久前才剛拿頂過,沒兩步就讓重喬給揪著後領子捉住了提在半空,時不時還左右晃兩下,嚇得她想掙扎又不敢,就怕重喬興頭一來放手,那可就大大地不妙。
卻說重喬捉著蘭妲,本只是喜歡這孩子活潑有趣,打算要嚇唬嚇唬她。可此時卻隱約聽見院門外傳來男女對話聲,直覺有些不對頭,仍是一手捉著蘭妲,另一手抓著上衣,就這麼轉進大屋裡,隨便瞅個房門便鑽了進去,將蘭妲往床底下一塞,自個兒索性往床上被子裡窩了,就勢裝睡起來。
蘭妲平白無故給人塞進床底下,慢說又黑又窄,怪可怕的,又是磕著了不少地方,皮肉痛不說,更氣的是重喬還沒向她說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兒呢!手腳並用地就想爬出來找重喬討個公道,誰知才剛露出個腦袋,馬上又讓重喬給硬推了回去,蘭妲滿肚子火正欲發作,卻聽見外頭廳堂裡傳來聲響,這才明白重喬拉她進來躲藏,其中想必有些緣故,忙沉住氣躲回床下,細細聽去。
廳裡先是個女人聲音,長長嘆道:「我只道我為了他跟爹媽扯破了臉,離鄉背井地嫁到這兒來,他必會好生待我,誰知……」
「你也別太難過了,這感情的事兒,誰說得準呢?」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柔聲安慰道:「依我說,戲臺上演的那些個才子佳人、忠孝節義,說到底,畢竟都還是人寫的戲文,不只當不得真,根本是誰信了誰倒楣!」
「你這話雖說得對,可我畢竟都已經嫁了這麼多年頭,早也不是能說回頭就回頭的年紀了……」女聲哀哀道:「要是老頭子不在就好了……」
「千萬不可這麼說,萬一讓人聽見,麻煩可就大了!」那男聲聽來竟有些急了:「你今年才不過四十來歲,風華正盛,來日方長……」
「說什麼來日方長!」女聲放大了音量道:「你怎麼就不想想,我今年才四十四,可你乾哥、屠二才他也才五十歲整啊!你還要我在他身上耗多少年才夠?我不像你們唱戲的有耐性,女人家的青春是耗不得的呀……」說到後來竟帶了哭腔,慌得那男聲趕忙安慰起來,又求著她小聲些。
重喬和蘭妲藏在屋子裡,聽見這話,不由得都為方才無意間知道的事兒暗自嚥了口唾沫──照那二人的話聽來,那女人可不正是班主屠二才的正房夫人姚昭佩?那男聲的主人則是屠二才的拜把兄弟、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陳度倉!這二人平日裡看似交情不深,誰知竟瞞著屠二才有私情,要重喬和蘭妲如何不驚訝!
正詫異間,卻聽外頭又傳來個女聲,這聲音在屠家班裡可絕沒有人會聽錯,不為別的,只因屠家班上上下下,無人不曾給翠翎酸過兩句、刻薄幾回。這下她可不是又來消遣別人了:「喲、我說這青天白日、喜氣洋洋的,怎麼還有人在這兒抹眼淚啊?膽子未免忒大了些,也不怕衝撞了東家的喜事,讓屠爺給一封休書攆出門去!」
「你這女人……」陳度倉見她說得不像話,開口正要責備,姚昭佩已換回平日屠大娘當家的氣勢,嘴硬道:「好端端的衝撞什麼?你姑奶奶我這是喜極而泣!」
「喜極而泣?這可真是有趣了?」翠翎哼聲一笑:「如此我倒要請教請教大娘,這喜嘛……是從何而來呀?」
「這事要換了別人來問那都是喜,偏你提了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