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痛苦的是自己。可是這時,他知道了那麼殘酷的一個事實--公主死了,並不是再也沒有痛苦,而是痛苦無休無止,沒有盡頭!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抽搐,所愛的人承受著那麼悲慘的命運,那簡直令他瘋狂!
他這時外表的鎮定,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但是心靈上極度的創痛,還是在他的外貌上呈現了出來--剎那之間,自內到外,巨大的悲痛,在心靈上和外型上,都顯露了痕跡,忽然多出來的皺紋,是被悲慘痛苦的利斧,硬生生砍出來的……
(歷史上,伍子胥因為心情上的焦急而一夜白頭!)
原振俠閉上眼睛片刻,年輕人這時任誰都可以看出他心情的悲傷,但是也可以看到他內心的堅決,那種決定了要做,拚著死也要去做的神情!
年輕人還沒有說什麼,原振俠已感到熱血沸騰:“只要我能幫忙的,我一定要努力去做。”
年輕人緊抿著嘴,聲音像是自他全身每一個細胞中直接迸出來,而不是發自他的口中:“我要把公主的靈魂救出來……”
原振俠揚了揚眉,年輕人身子聳動,走到桌前,又大口喝了一口酒,身子挺得更直:“我不奢望可以找到她的身子,使她的靈魂再進入她的體內,但至少,她活的時候,那麼酷愛自由,我絕對不能忍受她死了之後,靈魂竟然受到禁錮!”
他雖然神情堅強,而且這時,也在勉力使他自己鎮定,可是講到後來,他的聲音還是在劇烈發顫,幾乎不能成句。
然後,又是一口酒--像他那樣喝酒法,看了使人害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絕不能忍受……那……使者……”
原振俠道:“她們自稱幽冥使者。”
年輕人的聲音艱澀:“她說……你和瑪仙是她在地球上的唯一朋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振俠立時道:“她,她們和我們雖然完全不同,可是她們有了人的形體之後,有一種十分奇怪的現象,在思想方法上接近人類,她們的心地很好,而且,對男女愛情,十分嚮往。”年輕人乾笑了幾聲。
原振俠十分嚴肅:“她勸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又說只要你快樂,她可以讓你消滅,我認為全是她的真心話--”
年輕人震動了一下,神情很古怪--想笑,但是由於心中實在太悲痛,又笑不出來,是以才形成了那麼古怪的神情:“你不會想告訴我,說這個不知是什麼形式的存在……愛上了我吧!”
原振俠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是不是愛情,我現在不能肯定,但是我絕不懷疑她關心你,要你快樂,不忍看你愁苦--”
年輕人又幹笑了起來:“那太容易了!是她把公主的靈魂禁錮起來的,她該將之放回來!”
原振俠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不說話。年輕人立時覺察:“我說錯了什麼,還是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原振俠大有感嘆:“就算她有這樣的心意,只怕也在所不能!”
年輕人揚了揚眉,替代了疑問。
原振俠努力想把情形說清楚:“被禁錮的靈魂,以一種十分奇特的方式存在--”
可是他一開始講,就發覺如果不把事情源源本本,從頭說起,由於一切全是那樣奇異怪誕,全然超乎人類常識範圍之外,聽的人根本無法明白。
所以,他就向年輕人詳細講了地球人劉量中和幽冥使者施哲之間的戀愛故事。
(記述這則奇異的戀愛故事的是“幽靈星座”這本書。)
等到原振俠講到施哲為了要和劉量中在一起,結果採取的方法是,她進入薄片去和劉量中在一起,而不是把劉量中的靈魂釋出來時,他停了片刻,年輕人緊抿著嘴,目光深遠。
原振俠道:“如果幽冥使者有能力釋放靈魂,為什麼不把劉量中的靈魂釋放出來?”
年輕人並沒有立時回答,看他的神情,他正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原振俠又道:“黑紗正接受幽靈星座的懲罰,喪失了不少原有的能力,不能擺脫人的形體,只怕更沒有能力使靈魂得到解脫--”
年輕人來回走著,聲音低沉:“你的說法可以成立,但施哲和劉量中的情形,並不能概括一切。人類和……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人類的靈魂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連人類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我作為施哲,也寧願和他一起受禁錮,不願去冒不可測的危 3ǔωω。cōm險--”
原振俠聽得有點痴痴的感覺。他想,施哲對劉量中的愛情自然深刻無比,也許只有像年輕人那樣,才能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