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然也笑了起來:“有幸兩次都和你一起,真是高興……”
原振俠有點啼笑皆非:“要不要看看,我們現在擁有什麼?我有兩件救生衣!”
海棠道:“我有一個帆布袋,不知裡面是什麼!”她一面說,一面開啟袋子來,對那袋子寄予無限希望。
兩人向那帆布袋中一看,都不禁發出了一下歡呼聲來,人真是十分容易滿足的,他們看到布袋只是大約二十罐食水時,真正由衷發出歡呼聲!
在他們這樣的處境之下,真沒有什麼再比食水再寶貴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中,他們都套上了救生衣,而且把那袋子,固定在救生衣上,又把兩人身上的救生衣,系在一起,原振俠在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和海棠互望著:“若是這樣一直到生命結束,倒也浪漫得很!”
海棠的眼中,射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可是卻立時又黯然,眼中也像是蒙上了一重濃霧一樣,黯然道:“有什麼用呢?只不過繫住了我的身體,系不住我們的靈魂。”
原振俠不知如何回答間,她又道:“連身體也是系不住的,若是死了,魚還會把我們吃掉,我們的骨頭,會一根根散開來,連自己的骨骸尚且不能保持完整,何來系在一起的浪漫!”
原振俠的聲音,聽來異常乾澀:“你為什麼非將不美麗的一面說出來不可?而且,說得那麼清楚!”
海棠乾笑了一聲:“不說,還不是一樣會有那種事發生,何必自欺欺人?”
原振俠喃喃地:“保留一定美麗的想像,總是好的!”
海棠沒有再說什麼,自然是由於他們如今這樣的處境,絕不適宜爭辯任何問題之故。
原振俠嘆了一聲,他知道,這是他和海棠、和黃娟之間最大的差別!他喜歡沉醉在美麗的想像之中,有意地去逃避一些現實,但是黃娟和海棠,卻極度正視現實,對現實不存絲毫幻想!
這種不同的情形,實在很難分出誰是誰非來,無非是因為性格的不同,因此觀點互異而已。
海面仍然相當平靜,濃霧在海面上滾來滾去,他們可以察覺到,正順著海流,在面前飄著,他們都希望,能遇上別的救生艇,或者是黃娟的貨船,甚至是別的船隻,最好不要等到白天,因為在白天,在猛烈的陽光下,全身泡在海水中,是十分難受的煎熬,更不必說可能遇隨時出沒的鯊魚了!
他們一起扶住了那板子,靠在一起,海棠側頭,靠著原振俠的肩,神情相當平靜,兩人都不說話,一直到濃霧漸漸消散,天際出現了曙光,海棠才嘆了一聲:“我反倒感到十分平靜,比起不住地擔心完不成任務,要受到懲罰來……反倒更平靜些!”
海棠的話,說得又真摯又傷感,因此可知她平時的日子,是過得如何提心吊膽,驚心動魄,真不知她是怎麼在抵受的!原振俠心中一陣難過,用頭在海棠的頭上抵著,轉動著,表示著他心中的同情,又低聲道:“可憐的小海棠!”
海棠籲著氣:“有你可憐,就不算可憐!”
原振俠舐著唇,拉開了一罐食口,兩人輪流小口地喝著,朝陽就在這時,驅散濃霧,緩緩地升了起來。
海上日出的景色很壯麗,但別對全身浸在海水中,生死難卜的人形容,因為他們所想到的只是太陽昇起之後,他們所要受的苦楚!
他們需要以驚人的體力和意志力,才能克服身處的困難,而更能令人意志力崩潰的是,他們全然不知道,噩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他們互望著,互相以眼神鼓勵著對方,當朝陽漸漸升起時,他們又用額互相抵著,儘可能避免日光直接射向臉上。可是,日光實在太猛烈了,到了中午,他們的臉上、頭上,都已受到了灼傷,紅腫的傷處,又無可避免地要和海水接觸,那又帶來了一陣陣的劇痛。
他們都咬緊牙關抵受著,雙手緊握著,太陽像是固定了留在他們頭頂一樣,好不容易等到日頭略為偏西一點,他們的口唇,都已經裂了開來。血點從裂開的部分,一點一點泌出來。
在又消耗了一罐食水之後,海棠突然勾住了原振俠的頸,四片裂開的唇碰在一起,有刺心的疼痛,有海水的鹹苦,也有魚的腥味,這樣的熱吻,世上能享受到的男女,只怕為數絕少。
海棠在喘著氣,掙扎著說:“我還是寧願現在這樣!”原振俠嘆了好幾下,心中想說:“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脫離那種非人生活?”
可是,他卻只是在心中想著,並沒有講出來。
因為他知道,海棠就算下定決心,要改變她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