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似乎很疲累。”空海道。
“幾乎沒合過眼。”劉禹錫說。
“柳大人很忙嗎?”
“是的。”
“王叔文大人也為宮裡諸事繁忙著吧。”
想到柳宗元、劉禹錫都在王叔文手下做事,應該都很忙碌,空海開頭便先行問候。
“空海先生,宮裡發生的事,您可知曉?”
“如果是指讓皇上深感困擾的蒼蠅或貓——”
“正是。”
“青龍寺的惠果和尚出面了吧。”
“您已知曉到這地步,我想您應該也可推測到,如今我們所面對的狀況。”
“想必很費事吧。如果右手和左手、右眼和左眼經常得同時進行不同的事情,那麼,任何工作也無法做得完整。”
“正如您所說。我們現在已經為時不多了。不知還能有多少時間——”
“你指的是皇上還剩多少時間,是吧?”
空海話一出口,劉禹錫便露出驚嚇的神情,屏氣環顧四周。
“是的,空海先生。這事不能隨便開口,卻正如您所說的一般。只是,難保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皇上龍體很糟糕吧?”
對於空海的話,劉禹錫不發一語,只用眼神肯定而已。
德宗皇帝駕崩後,繼承皇位的是兒子李誦。
李誦登基後,改年號為永貞,也就是順宗。
深深打動順宗心扉的人,則是教他下棋的王叔文。
王叔文現正推行政治改革。廢止宮市,罷黜李實,貶降五坊小兒等等。
這是德宗傳位給順宗之後,才能辦到的改革。
不過,繼位的順宗,卻是有病之身。
他得了腦溢血。
半邊身體已不靈光,非常虛弱。
即使繼位成為皇帝,又有多少年的光景?
倘若時間允許,改革便能根基穩固地進行,王叔文的地位也可穩如磐石。不過,皇帝體弱多病,在世的日子也不多了,改革所需要的時日還有多少呢?
在此狀況之下,如今,順宗皇帝身邊又是一片混亂。
有人為了想趁早結束順宗皇帝的性命而下咒。
王叔文因為政治改革和順宗被下咒的事,忙得不可開交。與此同時,柳宗元、劉禹錫、韓愈等人也忙得彷彿身子要被拆散一般。
“還沒問您有何要事呢。”空海說道:
“您是不是帶來了柳大人的信?”
“嗯。”
劉禹錫點點頭,從懷裡取出卷好的信件。
“就是這個。”
空海收下劉禹錫拿出的那封信。
“這是昨夜柳大人寫的。他要我請您當場看完,給予答覆。”
“明白了。”
空海開啟信,開始讀取內容。
劉禹錫默默望著讀信的空海。
“知道了。”空海讀畢抬起頭來,頷首說道:
“請轉告柳大人,說我答應此事。”
“承您幫忙了。”
“七天後的晚上吧。”
“是的。正如空海先生所說,柳大人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不到七天後的晚上,實在抽不出空來。”
“屆時我想帶這位橘逸勢一起去,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劉禹錫點點頭:
“那麼,我先告辭了。”
彷彿已辦完事情,劉禹錫從座上起身。
恭恭敬敬地行禮後,劉禹錫立即離去了。
〔九〕
“喂,到底怎麼回事啊,空海。”逸勢問空海。
“柳大人的信在那裡。你先讀讀。”
空海語畢,逸勢便伸手去拿書桌上的信。
“我要讀了。”
“嗯。”
空海點頭示意,逸勢這才安心地將信開啟。
不是一封長信。
不久,逸勢將信讀完了。逸勢抬起頭來,問道:
“信上所說的,是否就是白鈴所擁有、所謂的另一封信呢?”
“沒錯。”
“信上說,雖然柳老夫人握有那封信,可是現在已不在手上了——而且,而且那封信竟然不是晁衡大人所寫的,那、那是——”
“是高力士大人捎給晁衡大人的信。”
“而且,那封信並非失落,或被盜走,而是被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