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哭泣。最後娟子叫她悄悄去碉堡裡把女兒找來時,她很快答應了。
母親抱著孩子把老姐送出門,又囑咐一番,就把門關上,走邊外甥媳婦的屋裡。
娟子把炕上整理一下,將手槍揣進袖筒,趴在窗戶臺上,向院子裡望著。
沒多會,門開了。一個偽軍揹著槍,一手提著包袱進了門。後面跟著一個花花綠綠的女人。
娟子渾身一震,心想一定是姨姨說漏了信。她馬上把槍頂上火,兩眼一眨不眨地瞪著院子,耳朵機靈得能聽見繡花針的落地聲。
“太太,我回啦。”偽軍卑恭地說,想把包袱給那女人。
“呀,你這懶蟲!給我拿到屋裡去!”銀鈴一般傲慢的女人聲。
娟子的姨姨慌忙從門外趕進來,一把接過包袱,說:
“行啦,行啦!這末點東西還要人家拿。我早不讓你叫人家來,你可不聽。唉,成了橫草不拿成豎草的人啦……”她把偽軍打發走,接著插上門。
娟子舒口氣,擦擦額上的細汗,又把槍上了保險,放在炕上。兩眼打量著很漂亮愛風流的表姐。
嬋子很瘦,但依舊很豔麗。兩隻桃形的眼睛閃著水波,雪白的臉面搽著均勻的胭脂。腰很細,胸脯突出。粉紅色緞子花旗袍緊繃在身上,整個身子的輪廓都顯露得非常清晰,走起路來腰軟得和青柳枝一般,頭上的捲髮也跟著搖動起來。只是由於過多的吸菸,雪白的牙齒變成黃色,纖細的小手上的指甲也被燻黃了……
娟子看著,不知是惋惜憐憫她還是討厭她,心裡有一陣子不好受。
一股濃烈的香水粉脂氣息,直衝娟子的鼻子。她慢慢轉過身來。
嬋子掀開門簾,一見娟子和炕上的槍,驚呼一聲,慌忙退回去。
她母親在後面說:
“有什麼好叫的?這是你娟子妹來啦!”
“你、你不是說我爹從煙臺回來啦?”嬋子顫抖著嘴唇。
“快進去吧!不說謊你還來?你姨也來啦,叫我找你回來看看。”
“她!在哪?”嬋子又叫起來。
“嬋子,我在這吶。”母親說著從東房間走過來。
嬋子驚愣地看著母親,半天說不出話來。
“別害怕,孩子!你先和你妹說說話,姨再和你拉拉。”母親說著走出門,坐在院子裡。
“快進去呀!”姨姨把嬋子推進去,自己出來坐在妹子身旁,膽怯地看著門外,不安地聽著門裡。
嬋子渾身哆嗦,強作笑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一刻也不離開發著黑電光的手槍。她費力地說:
“啊、啊,妹妹,多會來的?”
娟子親熱地招呼道:
“快坐下吧,我和媽來幾天啦。”看她嚇成那樣,笑著收起槍,“別害怕,人不動,它自己不會響!”
嬋子這才側身坐到炕沿上。娟子一把拉她到裡面來,說:
“好幾年沒見面啦,真想的慌。姐姐過得可好?”
嬋子餘驚未消,聽這一問,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忙說:
“好麼好?糊里糊塗消磨日子吧!也沒別的法子啊!”
娟子湊近一些,低聲嚴肅地說:
“找你來沒別的事,實對你說了吧。我是八路軍派來的,我們馬上要打這個據點!你想想,到那時你自己見不得人的事可怎麼辦?”她見她低下頭,接著說:
“德國已投降,日本鬼子也快完蛋了!你若聰明點,想想自己的後路,就給我們辦點事。我也知道,你原是個好人,就是男人死後自己沒主見受了人家的騙,才過著這種不正經的日子。你也會聽說,八路軍除了鐵漢奸是不殺的。可是對死不回頭的,那可不客氣啦!”
嬋子本來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念過幾年書,懂得一些愛國道理,但她自小愛虛榮,和一些風流子弟混在一起,養成享樂至上的思想,水一樣的性情。她丈夫死後,楊胖子翻譯官看她漂亮風流,老去糾纏她。嬋子剛上來還很瞧不起他,不肯跟漢奸胡來。可是日子一久,她一時找不著合心男人,自己受不了寡居的生活,又看看到處是日本人的天下,楊翻譯官在日本人跟前很紅,有錢有勢,又是個“有學問”的人,架不住他的引誘,就和他勾搭上了。近一年來,嬋子也看出日本人一天不如一天興旺了,而楊胖子翻譯官也是個靠不住的人,想想自己的前途,也深感空虛無望,她心中就苦惱起來。可是她也沒有什麼法子,只好抱著過一天快活一天的打算混日子……
現在嬋子聽表妹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