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正被迅速關合。
索菲婭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但她沒有理會，接著程若西的話音問：“他不信什麼？”
程若西緊盯著索菲婭的眼睛，故意提高聲音說：“他不信川島先生墮落到一點兒人味兒也沒有的地步！”
八
又過了一週，經過總共十七天的治療，川島太郎的胃惡性腫瘤全部被根除。由廣寧縣衛生局長國燕傑安排，川島去省城拍片做了檢查，結論是：體內未見任何腫塊。
川島當下在省城辦了三份厚禮，回到廣寧縣先送給國燕傑局長一份。然後又趕到藥王廟鎮，送給鎮黨委書記肖天勇一份。另一份送給了程家，並附上了厚厚的一個紅包兒。
不料，“程少仲”卻說：“禮物留下，紅包兒奉還，但我還要點名請川島先生送我一樣紀念品。”
川島忙問：“什麼紀念品？”
“杏樹。”“程少仲”笑著說，“治好病的患者，在我家門前栽一株杏樹，以為紀念。”
“哦！我明白了。”川島恍然大悟，“怪不得貴宅門前有那麼大片的杏林，好，這株杏樹我一定栽。”
這時，“程少仲”又拿出一個信封，從中抽出兩張紙，遞給川島說：“這是兩份藥方，一是你服用過的治腫瘤驗方，送給你，遇到同樣的患者，你可以轉抄給他，幫我傳播一下。”
“謝謝，這太珍貴了，我一定照辦。”川島喜出望外，深深鞠躬。
“程少仲”瞥了一眼正與何若菡和韓玉蔦說話的索菲婭，故意壓低聲音，不讓索菲婭聽清，說：“另一份是專治三期梅毒的藥方，也很有奇效，我知道你可能用得著。”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川島，把藥方遞給了他：“若是自己用不著，有用得著的人，替我幫幫他們。”
川島太郎的震動是無法形容的——原來這個“程少仲”到底還是看出了他是個三期梅毒潛伏期患者。這就是說，他是在明明知道有被感染危險的情況下，為他施治的。那麼，當初自己的假話根本就沒能騙過他，只是他給自己留了面子，沒有指出而已。意識到這一點，他情不自禁臉紅了。這位很少顧及“羞恥”二字的大和民族的佼佼男兒，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到了慚愧的滋味。他緊緊抓住“程少仲”的手，心悅誠服地說：“程桑，我過去對不起你，但我今後不能再對不起你！”
兩日後，川島太郎、索菲婭和方可佳啟程回美國了。
根據程少伯和程少仲的意見，程杏陵要多留些時間，以便舉家一同討論中醫西進的計劃。
國燕傑局長送川島一行上火車後，徑直來到程家。他捎來川島上車前要他轉交給“程少仲”的一封信，並告訴大家，川島臨行把隨身所帶的三十幾萬美元現金全部捐了出來，他的意願是：一，把閭陽山太和池修建成正規礦泉浴所。二，剩下的錢給廣寧縣醫院添置些醫療裝置。三，代他栽株杏樹給程家杏林，並要立石碑一塊，刻上他的感激之情，具體文字是：
醫德同回春，
治病又治魂。
中華杏林人，
是乃仁術真！
落款是：
日人川島太郎敬頌並立。
信的內容是：
程少仲君：
我誠懇地向您懺悔：來前，怕您拒不收治，又怕您假收治，真報復，置我於死地，便攜來炭疽桿菌菌種一支，此菌極易被人感染，且極難對付，發病初期又不易與丹毒、肺炎和菌痢區別，待查明真相走出誤區往往已救治不及。備此目的即為必要時候加害於您及您全家。但事實完全出我所料，您及您的全家真心解我疾苦，一片美意，天地可鑑，我豈能再有罪惡之念？臨別之際，本想當面懺悔，終無勇氣，今如實坦白，並交出炭疽桿菌以表悔過之誠。
我過去對不起您，但我今後不會再對不起您！
再次謝罪！
川島太郎 愧拜
即日
程少伯小心向信封裡看了看，一支用紗布包裹得十分嚴密的試管就在裡面。
他驀然想起智遠長老給他算的卦，並告誡他卦中有劫，且很兇險的話，想必就是指這件事了。果真如此，是不是可以告訴長老：天有定數，事在人為？
第八章 給毛主席寫信，建議大力發展中草藥
一
一場豪雨過後，閭陽山溝溝壑壑溪水叮咚。雨水給滿山植被注入了蓬勃生機，使它們愈加蒼翠蔥蘢。遠處九龍山的峰巒之間，近處閭陽山與九龍山之間，統統成了霧的世界，忽而濃、忽而淡，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