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冒昧地懷疑你的這個說法。”
“是嗎?大夫。但是,你仍然必須同意我的看法。否則,我將繼續列舉一系列事實,這些事實將使你的道理不攻自破,然後你就會承認我是對的。好啦,這位傑貝茲·威爾遜先生真好,他今天上午專程來看我,他開始對我講很可能是我好些時候以來所聽過的最稀 奇古怪的故事之一。你已聽我說過,最離奇、最獨特的事物往往不是和較大的罪行而是和較小的罪行有聯絡,而且有時確實很可以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犯了罪。就我所聽到的來說,我還不可能斷定現在這個案件是不是一個犯罪的案例,但是,事情的經過肯定是我所聽到過的最離 奇不過的了。威爾遜先生,可不可以請你費心從頭講講這件事情的經過。我請你從頭講,這不僅因為我的朋友華生大夫沒有聽到開頭那部分,而且還因為這件事很奇特,所以我很想從你嘴裡聽到其中一切儘可能詳細的情節。一般說來,當我聽到一些稍微能夠說明事情經過的情節時,我總是用幾千個我能想得起來的其他類似案件來引導我自己。這一次我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深信這些事實是獨特的。”
這位矮胖的委託人挺起胸膛,顯得有點驕傲的樣子。他從大衣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又髒又皺的報紙平放在膝蓋上,俯首向前看著上面的廣告欄。這時我仔細地打量這個人,力圖模仿我夥伴的辦法,從他的服裝或外表上看出點名堂來。
但是,我這樣細看一番收穫並不太大。這個客人從外表的特徵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英國商人,肥肥胖胖,樣子浮誇,動作遲鈍。他穿著一條松垂的灰格褲子,一件不太乾淨的燕尾服,前面的扣子沒有扣上,裡面穿著一件土褐色背心,背心上面繫有一條艾爾伯特式的粗銅鏈,還有一小塊中間有一個四方窟窿的金屬片兒作為裝飾品,來回晃動著。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頂磨損了的禮帽和一件褪了色的棕色大衣,大衣的線絨領子已經有點皺褶。我看這個人,總的來說,除了長著一頭火紅色的頭髮、面露非常惱怒和不滿的表情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歇洛克·福爾摩斯銳利的眼睛看出了我在做什麼。當他注意到我疑問的目光時,他面帶笑容,搖了搖頭。“他幹過一段時間的體力活,吸鼻菸,是個共濟會會員,到過中國,最近寫過不少東西。除了這些顯而易見的情況以外,我推斷不出別的什麼。”
傑貝茲·威爾遜先生在他的坐椅上突然挺直了身子,他的食指仍然壓著報紙,但眼睛已轉過來看著我的同伴。
他問道:“我的老天爺!福爾摩斯先生,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的事?比如,你怎麼知道我幹過體力活?那是象福音一樣千真萬確,我最初就是在船上當木匠的。”
“我親愛的先生,你看你這雙手,你的右手比左手大多了。你用右手幹活,所以右手的肌肉比左手發達。”
“唔,那麼吸鼻菸和共濟會會員呢?”
“我不會告訴你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因為我不願把你的理解力看低了,何況你還不顧你們的團體的嚴格規定,帶了一個弓形指南針模樣的別針呢。”
“噢,是羅,我忘了這個。可是寫作呢?”
“還有別的什麼更能說明問題嗎?那就是:你右手袖子上足有五寸長的地方閃閃發光,而左袖子靠近手腕經常貼在桌面上的地方打了個整潔的補丁。”
“那麼,中國又怎麼樣?”
“你的右手腕上邊一點的地方文刺的魚只能是在中國乾的。我對刺花紋作過點研究,甚至還寫過這種題材的稿子。用細膩的粉紅色給大小不等的魚著色這種絕技,只有在中國才有。此外,我看見你的錶鏈上還掛著一塊中國錢幣,那豈不是更加一目瞭然了嗎?”
傑貝茲·威爾遜大笑起來。他說:“好,這個我怎麼也想不到啊!我起初想,你簡直是神機妙算,但說穿了也就沒什麼奧妙了。”
福爾摩斯說:“華生,我現在才想起來,我真不應該這麼樣攤開來說。要〃大智若愚〃,你知道,我的名聲本來就不怎麼樣,心眼太實是要身敗名裂的。威爾遜先生,你能找到那個廣告嗎?”
“能,就在我這裡。〃他回答時他的又粗又紅的手指正指在那欄廣告的中間。他說:“就在這兒,這就是整個事情的起因。先生,你們自己讀好了。”
我從他手裡把報紙拿過來,照著它的內容念:“紅髮會:由於原住美國賓夕法尼亞洲已故黎巴嫩人伊齊基亞·霍普金斯之遺贈,現留有另一空職,凡紅髮會會員皆有資格申請。薪給為每週四英鎊,工作則實系掛名而已。凡紅髮男性,年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