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但更叫人吃驚的是他並不是獨自在我們主顧的起居室裡。他旁邊坐著一個面容嚴厲、冷冰冰的男人。黑面板、戴著灰色的眼鏡,領帶上顯眼地彆著一枚共濟會的大別針。
“這是我的朋友巴克先生,〃福爾摩斯說。〃他本人對你的事也很感興趣,喬賽亞·安伯利先生,儘管我們都在各自進行調查,但卻有個共同的問題要問你。”
安伯利先生沉重地坐了下來。從他那緊張的眼睛和抽搐的五官上,我看出他已經意識到了迫近的危險。
“什麼問題,福爾摩斯先生?”
“只有一個問題:你把屍體怎麼處理了?”
他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枯瘦的手在空中抓著。他張著嘴巴,剎那間他的樣子就象是落在網中的鷹隼。在這一瞬間我們瞥見了喬賽亞·安伯利的真面目,他的靈魂象他的肢體一樣醜陋不堪。他向後往椅子上靠的當兒,用手掩著嘴唇,象是在抑制咳嗽。福爾摩斯象只老虎一樣撲上去掐住他的喉嚨,把他的臉按向地面。於是從他那緊喘的雙唇中間吐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
“沒那麼簡單,喬賽亞·安伯利,事情得照規矩辦。巴克,你看怎麼樣?”
“我的馬車就在門口,〃我們沉默寡言的同伴說。
“這兒離車站僅有幾百碼遠,我們可以一道去。華生,你在這兒等著,我半小時之內就回來。”
老顏料商強壯的身體有著獅子般的氣力,但落在兩個經驗豐富的擒拿專家手中,也是毫無辦法。他被連拉帶扯地拖進等候著的馬車,我則留下來獨自看守這可怕的住宅。福爾摩斯在預定的時間之前就回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精明的警官。
“我讓巴克去處理那些手續,〃福爾摩斯說,“華生,你可不知道巴克這個人,他是我在薩里海濱最可恨的對手。所以當你提到那個高個、黑面板的人時,我很容易地就把你未提及的東西說出來。他辦了幾樁漂亮案子,是不是,警官?”
“他當然插手過一些,〃警官帶有保留地答道。
“無疑,他的方法和我同樣不規律。你知道,不規律有時候是有用的。拿你來說吧,你不得不警告說無論他講什麼都會被用來反對他自己,可這並不能迫使這個流氓招認。”
“也許不能。但我們得出了同樣的結論,福爾摩斯先生。不要以為我們對此案沒有自己的見解,如果那樣我們就不插手了。當你用一種我們不能使用的方法插進來,奪走我們的榮譽時,你應當原諒我們的惱火。”
“你放心,不會奪你的榮譽,麥金農。我向你保證今後我將不再出面。至於巴克,除了我吩咐他的之外,他什麼也沒有做。”
警官似乎大鬆了一口氣。
“福爾摩斯先生,你真慷慨大度。讚揚或譴責對你影響並不大,可我們,只要報紙一提出問題來就難辦了。”
“的確如此。不過他們肯定要提問題的,所以最好還是準備好答案。比如,當機智、能幹的記者問起到底是哪一點引起了你的懷疑,最後又使你確認這就是事實時,你如何回答呢?”
這位警官看起來感到困惑不解了。
“福爾摩斯先生,我們目前似乎並未抓住任何事實。你說那個罪犯當著三個證人的面想自殺,因為他謀殺了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此外你還拿得出什麼事實嗎?”
“你打算搜查嗎?”
“有三名警察馬上就到。”
“那你很快就會弄清的。屍體不會離得太遠,到地窖和花園裡找找看。在這幾個可疑的地方挖,不會花多長時間的。這所房子比自來水管還古老,一定有個廢棄不用的舊水井,試試你的運氣吧。”
“你怎麼會知道?犯案經過又是怎樣的呢?”
“我先告訴你這是怎麼幹的,然後再給你解釋,對我那一直辛勞、貢獻很大的老朋友就更該多解釋一番。首先我得讓你們知道這個人的心理。這個人很奇特——所以我認為他的歸宿與其說是絞架,不如說是精神病犯罪拘留所。說得再進一步,他的天性是屬於義大利中世紀的,而不屬於現代英國。他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守財奴,他的妻子因不能忍受他的吝嗇,隨時可能跟任何 騙子走。這正好在這個好下棋的醫生身上實現了。安伯利善於下棋——華生,這說明他的智力型別是喜用計謀的。他和所有的守財奴一樣,是個好嫉妒的人,嫉妒又使他發了狂。不管是真是假,他一直疑心妻子私通,於是他決定要報復,並用魔鬼般的狡詐做好了計劃。到這兒來!”
福爾摩斯領著我們走過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