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是他?
他正在沉想,卻見顧震帶著萬福和一個年輕男子騎馬趕了過來。
顧震一眼看到墨兒,十分納悶:“墨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墨兒見旁邊有人,便略過綁架一事,將前後情形簡要說了一遍。顧震聽了,轉身吩咐那個年輕男子:“姚禾,進去查一查。”
墨兒才知道那年輕男子姚禾是仵作,他和眾人一起站在後門外,看著姚禾檢查康潛屍首,萬福也進去幫忙填寫驗狀。
姚禾查驗完屍首,又進到屋子裡看了一圈,出來向顧震稟告道:“顧大人,並非兇殺,事主是醉死的。”
墨兒和其他人聽了,全都大為詫異,朱氏更是大聲叫道:“哦嘍!爺啊!”
姚禾繼續稟告:“事主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傷痕,也沒有扭打跡象,屋內桌上兩瓶酒都已喝光,屍首身旁酒瓶裡還有些殘酒,卑職嚐了嚐,酒性極烈。看事主面色、眼白都泛青黃,是肝病之兆。頭髮燥枯,面板幹薄,嘴唇發青,應是連日缺少飲食,空腹喝猛酒,又倒在地上,受了一夜寒氣,肝臟衰竭而死。”
墨兒聽了,渾身一陣發冷,心裡頓時又湧起悲疚。越拘謹的人,心事便越重。康潛性格極拘謹,妻兒在他心中所佔分量,恐怕遠過於他人。我答應他,會找回他妻兒,可直到現在仍無頭緒。康潛愁悶難消,只有借酒抒懷,他之死,有我之責……
他正在沮喪自責,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粗糲的悲聲:“哥哥!哥哥!”
一個衣衫破爛、滿身汙垢的年輕漢子,一把推開門前圍著的人,幾步奔進門裡,撲到康潛屍身上哭起來——
墨兒忙問身邊的朱氏,朱氏抹著淚道:“這是康家二郎。”
康潛、康遊兩兄弟五官雖然相似,但康遊生得十分壯實,一看便是個武人出身。他是開封縣尉,不知為何這樣衣衫髒破、滿臉泥垢。看著康遊這樣一個粗猛漢子哭得如此傷慟,墨兒心中越發愧疚難當,呆立在一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墨兒走到顧震身旁,放低聲音道:“顧大哥,請到一邊說話。”
兩人走到五丈河邊,墨兒才低聲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講了一遍,顧震聽了之後,皺了皺眉:“我還道這個康潛既然是自己醉死,這裡也就沒事了,誰承想裡面還有這麼多原委,你既然已經查到這個地步,就拜託你繼續查下去,若有需要哥哥處,儘管說!”
墨兒卻已毫無信心,沮喪道:“我已經害死了康潛先生,再不能查了。”
顧震忙勸道:“莫亂說,是他自家心氣窄,想不開,與你何干?眼下這樁案子,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只有你最熟悉,何況你跟著你哥哥查辦過許多疑案,另找一個人來查探,又得從頭摸索,而且也未必及得上你。你莫胡思亂想,更不要怪罪自己。若你真的不成,我也不會把這事託付給你。”
墨兒雖然沮喪,但心底裡其實始終難棄,聽顧震這麼講,便點了點頭。
顧震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這麼才對嘛。這案子眼下你怎麼看?”
墨兒略想了想,才慢慢道:“康潛妻兒仍在綁匪手裡,安危難料,這背後藏了些什麼,還不知道。我和哥哥商討過,綁匪應該就是康潛的左鄰右舍。事情到這個地步,恐怕再不能暗查了。得請顧大哥給他們明示一下,我才好名正言順地去查。”
“這個好辦,我們這就去說明——”
墨兒隨著顧震回到康潛家後門邊,顧震對門外諸人大聲道:“康潛之死還有一些緣故未明,我已委託這位趙公子繼續查證,你們不得推諉避逃!”
諸人都望向墨兒,這時康遊已停止哭聲,也轉過身睜著哭紅的眼望過來。
墨兒之前只是受尹氏私託查這案子,這時當著眾人被正式授權,才真正感到責任在身,不容他再猶豫推脫。
於是他鼓起勇氣,叉手正聲道:“還望各位能多多關照,趙墨兒先行謝過。”
顧震又誡斥了眾人幾句,這才帶著萬福和姚禾先走了。
墨兒回身先望向彭針兒:“彭三哥,能否問你一些事情?”
“我?”彭針兒尖瘦的臉上露出詫異,一雙細眼遊閃不停,“有什麼事趙公子就問吧。”
“這裡不太方便,能否去你家裡?”
“家裡?”彭針兒目光忽地一霎,不過隨即笑起來,“好啊,請隨我來。”
彭針兒還未走到自家後門,就朝裡喊道:“嫂嫂,家裡來客了!”
墨兒微有些詫異,覺得彭針兒像是在特地報信一樣,不過他裝作不知,跟著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