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出了0。1%的興趣,兩個售貨員立刻蜂擁而上,蘇慎行拿著手機懶散地把玩,偏過頭來看著上校先生的眼睛似笑非笑,“幾天前,就在這條街上,華燈初上,大雨滂沱,警車開道,一隊掛著軍牌的帕薩特浩浩蕩蕩奔騰而過,氣勢無比恢宏。然後,我的手機就進了水了。”
上校先生莞爾,“帕薩特車隊的倒數第二輛現在正停在街角。”
“那麼,車隊的第一輛裡坐著誰?把他揪出來給我付賬!”
半天等不到回答,蘇慎行轉過頭來,上校先生低下頭輕聲說:“你們軍區的梁少將。我代他受過好不好?”
蘇慎行倒沒什麼反應,售貨員比誰都耳尖,立馬戰場轉進,嘴上將手機誇得天花亂墜手裡麻利地開了票,直接遞給上校先生。
蘇慎行驚詫莫名地目送他去付賬。
不一會兒,蘇慎行拎著手機袋拉著他的胳膊往門外走,“你實在太慷慨了,以至於我覺得自己多日來耿耿於懷很是小家子氣……”
“你不用放在心上。”
“……其實,我的手錶也進了水了。”
上校一愣,哈哈大笑。
走到街角坐上車,上校先生側身倚在座椅上看著蘇慎行不停地回電話,學校領導、學生幹事、研究所同事、雜誌社編輯、多個協會的工作人員……絡繹不絕輪番上陣。電話終於停了,蘇慎行又開始摁按鍵回簡訊了,等蘇慎行把手機塞進口袋時,得!大學到了。
蘇慎行下了車擺擺手,“再見。”
微笑,“再見,蘇先生。”
在校園裡遇到幾個同事,二話不說被人拉到小飯館喝了幾瓶啤酒,鬧到九點多才回宿舍。
蘇慎行躺在客廳沙發上吹冷氣,掏出手機不厭其煩地換桌面主題。
時間跳到十點多,陳葉凡“砰”一聲開啟房門,“寫死我了,哪天算到頭啊……”話音未落斷然閉嘴,突然暴跳如雷,“蘇慎行!大半夜的拿手機照自己的臉,你這是扮鬼嚇唬誰呢!”
“咔嚓”門響,老賈睡眼婆娑地靠在門框上擦眼鏡,“你一個十幾年如一日極盡切屍體之能事的搞生物學的,你還怕鬼?”
陳葉凡嘟囔:“就因為屍體切多了,所以才怕半夜鬼敲門。”推推蘇慎行,“幹嘛呢不睡覺?”
“思索迷惘的人生。”
“說人話!”陳葉凡憤恨,“跟倆文科生住在一起,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蘇慎行將手機關了往沙發上一扔,“我似乎對某個人產生了微妙的好感。”
“哦?”倆人立刻興趣盎然,老賈問:“誰呀?”
“……忘記問名字了。”
“做什麼工作的?”
“……具體的還沒問。”
倆人大翻白眼,老賈拖起陳葉凡回屋,閒拉家常:“你那報告又不是寫給專家看的,我告訴你訣竅,把框架列出來,然後使勁往上堆專有名詞,再拉倆俄語法語拉丁語詞彙一點綴,那叫一個莫測高深!”
“但是,我知道他的性別……”
“砰”“砰”兩聲關門聲。
“……男的。”
霎時,“砰”“砰”兩聲驚天動地的開門聲,伴隨著兩聲石破天驚的“什麼?”
“男的?你喜歡男的?”陳葉凡一個箭步衝過來,“你沒說你是女的啊!來,把褲子脫了,讓專業人士幫你研究研究。”
老賈直接掐著陳葉凡的脖子甩到一邊,直勾勾盯著蘇慎行,“你看上他什麼了?”
“他很有氣質,成熟,紳士。”
陳葉凡哼哼唧唧爬起來,嗤之以鼻,“氣質?這種自由心證、不能量化、沒有統一標準、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無法透過資料蒐集整理分析從而得出結論的結論,你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蘇慎行表現得很茫然,“……對比。”
老賈摸了摸下巴,直搓牙花子,“就是說……往豬八戒面前一戳顯得孫悟空特別苗條?然後你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孫悟空的雷公嘴羅圈腿了?”
陳葉凡一把摟住蘇慎行的肩膀,臉上掛滿了專業人士的堅貞,“對比的結論不是重點,參照物才是關鍵。這種事不能聽任你那顆文科生感性的心,要理性,要有邏輯性,要對得起你那十幾年的金字塔尖端教育。”
蘇慎行拍了拍額頭,順手抹了把臉,把下午在司令部開講座的事簡短說了一遍。
陳葉凡的眉毛恨不得挑到髮際線上,突然笑了起來,“參照物是一群兵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