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他忽然疑惑了,這句話的意義竟是為了護他周全,甘願捨生忘死嗎?而付出生命代價的他們,又何嘗考慮過他的感受?
“白十三,白眼狼,你給小爺振作點,你欺負了我十幾年,想一走了之這麼便宜嗎?”吳邪氣急大吼,怪異的哭腔驚呆了隨即摔下來的眾人,甚至坐臥一旁的小姬鼠都被這悲愴的氣氛感染,安靜的不似平常。
空氣中凝結了一種比冰霜更冷的氣息。那種冷深入骨髓,透進了每個人的心裡。名為“死亡”的東西,划走了將死之人的希望,更印染了生存之人的悲慟。
“呵……吳邪……咳咳……”一口膿血嗆出,呼吸瞬時變的困難,吳邪輕撫著白十三的脊背,臉上早已失掉血色。
“別說話,你別說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我們現在就找路出去,你挺住,我帶你回去……”吳邪急的不知所措,害怕的沒了主意,吳三省輕輕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振作起來,而眼神卻不自覺瞥向別處,幽暗的燈光映襯著他的側臉,一滴晶瑩悄無聲息的滑落。
“現在不說,怕……沒……機會了。”白十三強撐著極度的痛楚,漸漸有氣無力。
“我……一直……喜歡……你……”說到這裡,白十三輕咬著泛白的雙唇頓了一下,他沒有錯過吳邪眼中那一瞬的驚愕,更沒錯過驚愕過後的那一抹糾結與歉意……夠了,知足了,明知結果如此,還抱什麼希望呢?早在雪山營地上時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這份真摯的感情是純潔的、神聖不可褻瀆的,亦是無慾無求的,他曾對自己說過,只要吳邪幸福,他可以默默地守望一生,只是那份執著,如今只能帶去另一個陌生的世界,相隔弱水,化作凋零……
“我……來世一定……”吳邪不知該如何表明自己的心境,看著面前的小白,他實在不忍……
“沒關係……,也許……上輩子……你……救過我,今生……當我還你……吳……邪……好好活……下去……答應……我。”手指微動,吳邪下意識握緊他的手,所觸之處,一片沾溼的冰涼。
白草幽幽轉醒,顫抖著爬向他的命根子,雙手無力的在空中舞動,卻堪堪不知該落向何處。白十三眼波流轉,一滴血淚滑向耳際,千言萬語在看到這個嚴厲而慈愛的父親時。業已化作塵埃,彷彿一切言語均為廢紙,蒼白且無意義。唇角微啟,只有無聲的悲涼,白草還是讀懂了其中的涵義——對不起。他在向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訴說著只用言語不足以表達清楚的歉意,但是他依舊笑著點了點頭,如果這是愛子今生最後的心願,他——只有應和。
白十三在看見父親的笑容後終於能釋懷了,那種笑不是苦笑,不帶面具,是真正治癒的笑容,他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看到過了,此刻的父親,是他一生渴求的溫暖,是他一直懷念的回憶,只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好想再看一眼落日金黃色的餘暉,好想再吃一口兒時吳邪買給他的糖葫蘆,好想再看一眼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好想像童年時依偎在慈母懷中……一切曾經的簡單,如今卻成為奢望,白十三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眼前重溫著過往的甜蜜,想不到那時的純真竟成為如今安詳的階梯,通往異世界的路,居然短暫的猶如一瞬而過的清風……
也許不到這裡,他還有大好的人生,但是,他從來不曾後悔……
“小白……”蒼白的手從指縫間滑落,吳邪痛心疾首的呼喚,終歸,那一絲漣漪漸行漸遠,隨風而逝,決然的落於塵埃之外……
吳邪不由自主伏地而泣,肩膀猛烈的震動牽扯著後背的傷口,只是那皮肉撕裂的痛卻遠不及此刻內心的傷疤更加的驚心動魄。黑眼鏡一陣不忍正欲上前勸阻,悶油瓶已然搶先一步踱至吳邪身邊,俯身扶起他的肩膀想幫他清理傷口,誰知吳邪尚未氣消,一把甩開悶油瓶欺過來的手,側目迴轉,竟全是冰冷徹骨的寒意,悶油瓶驚的愣在原地,這樣的吳邪是他從未見過的,而那種陌生的距離感,亦讓他的心從頭到尾痛到徹底。
第71章 陪葬
“你為什麼會同意我下這個鬥。”冷不防一句不著邊的話,令在場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面面相覷。然而悶油瓶明白,這話是對他的質問,又或者是對自己的自責。
“沒有你,就沒有意義。”悶油瓶醞釀了許久還是開了金口,不知為何,看到吳邪那近乎絕望的眼神,他的心中莫名空落,也許是不該對他隱瞞太多,可是他從不是一個甘願與人分享痛苦的人,如果這次他不幸死了,至少還能留下與吳邪曾經同生共死過的回憶,如果活下來了,有吳邪在身邊,他才能更好的面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