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無關痛癢。
小時候雖然爸爸有些老,總有人問是不是他爺爺,可爸爸還是愛他的。10歲那年,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前天他得到通知說被招到特長班,爸爸高興壞了,抱著他大咧咧的說:他生了2個女兒,1個兒子,沒一個考上大學,偏偏小么這麼聰明。一家三口憧憬著肖蔚4年後考大學才14歲,這是多大的榮耀和輕鬆。可第二天,幸福的鐘就隨著爸爸的生命停了。一切太突然,人昏後就再沒醒來。肖蔚拿著通知書和上學的東西默默整理著,耳邊是媽媽的哭聲和大姨的埋怨聲:你怎麼傻,怎麼不領結婚證呢。媽媽抽抽噎噎得說:他說兩人感情好,要個證有什麼用,反正有肖蔚呢。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他老婆也去世了,他對我們母子也好,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
年紀小反應慢,怎麼一個晚上,自己就成了私生子,爸爸不是爸爸了。一時間無數人潮湧到家裡,是平常冷漠的哥哥姐姐們,看著比他媽媽還大好多的哥哥姐姐們,質問警告控嚇,媽媽只是哭,摟著他哭。幸運的是,鄰居阿姨看不下去了,過來說了句話:事實婚姻。才讓兇惡的人們安靜下來。似乎,大哥看出來鬧下去沒有好處,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肖蔚的媽媽放棄財產分割放棄公司股權分配這些可能出現的問題,他們來提供住處,基本生活費,供肖蔚上學,考上大學可以商量提供部分學費,媽媽同意了。
這樣肖蔚和媽媽搬出來,住進了大哥給安排的在大興的一處夏天漏雨冬天漏風的小平房裡。
從那天開始,要生活費和要學費就成了肖蔚人生中的大事。
每次都是各家來回推,推到不能推,給點兒,不是全部。媽媽幹些零活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直到有一天,肖蔚去大哥家要學費,碰到改改,看著改改糟糕的考試卷,隨便說了兩句引起了大哥的注意。
給各家孩子免費不計時補課成了一種生存方式,也練就對所有可能出現的難堪和艱苦都無動於衷,生死無關的態度。
直到碰到於洋,直到碰到鵬寧。於洋的突然消失,讓他無所尋找,也不敢去尋找,怕自己問出來的是不堪。鵬寧那麼好,笑哈哈的,健康直接的愛他,兩人在一起的大學時光,讓肖蔚曾經心灰意懶的感情有了依靠,終於有了鵬寧,就可以忘了一切,忘了於洋的一切,大學畢業就可以找工作就不用再要生活費要學費,不用看人臉色,大學最後的時間肖蔚從來沒有這麼期待著未來的生活。
當跟著老師去西班牙開會,順便給鵬寧一個驚喜時,真是,去~他~馬~的。
從鵬寧家離開後,夢遊一樣,坐在異國的車站上,想能不能活著回去,活不回去,媽媽怎麼辦。
就這樣一個異鄉一個異鄉的走,只能喝咖啡,一吃東西就吐,晚上隨便找個街邊兒睡一覺,白天找個地方曬太陽,喝咖啡,有臨時的體力活就去幹掙些零錢。在倫敦的小街上被人打認識了安東,很幸運,碰到這個大哥哥,帶著他在中餐館打工作還給他提供了簡單的地方住,笑著說: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後自己走。到了里昂,一個人晚上在街頭抽菸喝咖啡,突然有人從後面強行抱住,推在牆上手伸進衣服裡摸索,卻突然抽出手來惡狠狠的說:這麼瘦,是不是吸毒,乾不乾淨。
在簡陋的旅館鏡子裡面看自己,過短的頭髮,沒長好的身體,一個月來只有咖啡沒有食物的“苗條”,幾乎失眠造成的“蒼白”,可能是那人的手,也可能是他嘴裡的咖啡味道,肖蔚醒了,他要回家。
北京,出關的一瞬間淚如雨下,終於回來了。沒有一張照片一張車票一種回憶的過去終於遠去,隻字不提那一個多月的遭遇只為了對一個人的等待,從此以後不再旅行不再等待也不再逃避。
屋子裡面的煙味實在太重了,肖蔚去把窗戶開啟,因為是地下室,跟外面只有一條縫,夠用了。回到床上坐著,喝光杯子裡面冷的咖啡,突然胃裡翻江倒海,跑到洗手間把剛才喝的全都吐了出來,順手接杯涼水漱口,在國外的那一個月也好,鵬寧的背叛也好,都沒有於洋厲害,輕輕幾句話,就能讓他的人生完全陷入一場悲劇,於洋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他全部的傷害,全部的。他要好好地恨他。
肖蔚重新衝了一杯咖啡,再開啟一包煙,慢慢抽起來,閉著眼睛,等著自己一陣陣胃痛和一陣陣心痛慢慢過去,等自己能慢慢平靜下來,等自己能睡過去。
我想和這裡所有的人一樣,有一幢白色磚牆紅色屋頂的小房子,紛紛亂的小院子,我們坐在牆邊喝一杯咖啡聊鄰居家的事兒,說寫小說的苦惱,說那些畫兒中的人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