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起這小子貌似是個土財主來著,心說不是吧,莫非他用銀子砸人去了?想起銀子,不免又想到這小子在自己駕崩以後好像是撈了不少,那這到底是誰的銀子?一錯眼瞧見袁滿拿起那檔案來看,便也湊過去。他簡體字識得不多,看了兩眼就煩了,只等著袁滿給他解釋了,果然是周弘使了手段,仗著財大氣粗,從那溫州老闆手裡買下了這塊地,不由冷笑,“你倒大方。”
周弘一個哆嗦,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那揮霍無度被老鬼一日三餐定時詛咒的皇帝哥哥,他想說我早就不用您潛邸的錢了,又怕說了更會捱罵,只能低頭聽訓。
袁滿注意的倒不是這個,他回望老鬼,把檔案最後溫州老闆的簽名指給他看,三個字,小學生一樣歪歪斜斜,襯在周弘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簽名旁邊更顯得軟弱無力缺筋少骨,那是一個挺奇怪的名字:衛銀四。
老鬼愣了一下,繼而嫌棄地撇嘴,“還是一筆破字!”
周弘探腦袋,看了一下點頭,“確實不好看,當時都沒注意。不過有些鄉鎮企業家就這樣,沒上過什麼學,原諒他吧。”
“籤檔案你都不看他籤的是什麼?”袁滿詫異看他,“那你都看什麼了?他長得好看?”
“確實看臉來著。”周弘一點頭,又到包裡掏掏,摸出一張照片,反扣著神秘兮兮遞過去,“這人確實長得特別。”
老鬼哼一聲不去接,甩甩手又回書桌旁坐著,抽支筆來在紙上劃拉,用他一手極好書法隨手寫了三五個“衛銀四”出來,寫罷丟了筆,抿嘴抱臂瞪著那名字又是鄙夷又是冷笑。袁滿看著暗笑,卻又見不得他自個兒沒事找著氣生,於是過去抽了那紙順手揉了扔一邊,看他瞪眼,便端起茶碗送到他鼻尖,“敗火。”
周弘看著發愣,“皇父這是……”
“沒事。”袁滿伸手接過那照片,邊接邊問,“你還沒說特別在哪兒?長得像你八叔?”
周弘怪叫,“叔王怎麼知道?!”
和他那怪叫同時響起來的,是老鬼震天響的拍桌聲,“你居然拿你皇父的錢去接濟他?!你……竟敢跟阿其那暗通款曲?!你該當何罪!!!”
“子臣冤枉啊!”
雞飛狗跳一片混亂,袁滿手一抖,照片飄然落地,他撫額無力,“……四哥冷靜點,腦仁疼……”
~◇~◆~◇~◆~◇~
作者有話要說:長假推新人,~(≧▽≦)/~啦啦啦撒花~~~
ps:要不要這麼應景,後臺顯示評論數844,嚶嚶嚶嚶人家不要,四哥會xr我的!!!!
46、龍孫鳳子(二) 。。。
怡王殿下略感不適,皇帝陛下躬親垂問,於是世界安靜了,安靜的世界裡和碩和恭親王講了個故事給兩位大神解悶。
話說N年前,在溫州鄉下有一戶衛姓人家,這家福氣好,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泥腿子沒什麼學問,取名銀大銀二銀三銀四,半大小子吃得多,家裡口糧不夠,孩子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實在養不起,漸漸的就病死的病死,送人的送人,只餘下銀四最小,雙親養在家裡奉若珍寶、盡力栽培,吃糠咽菜地供他求學。偏生這銀四也不知怎麼,好像天生不是讀書的料,每天含淚喊著必定努力讀書出人頭地,誓要讓父母后半輩子體體面面過上好日子,卻怎麼都不見起色,勉強接受完義務教育,想想自己這天分再看看家徒四壁,就覺再吃那墨水實在不划算,便輟學進了城。
溫州人腦子活,又逢上改革開放機會好,不少人腰包都鼓了起來。這銀四瞧著同鄉們衣著光鮮很是羨慕,便也去取經學步。怎奈他百樣都好,獨獨一點眼高手低,膽小沒魄力偏還妄蓄大志,談生意時便不免貪大求全不顧實際,又愛個虛名,被人恭維兩句就飄飄然不辨南北,故而時常被人矇騙虧本。創業初期有個意志堅定、心思活絡的助手一路幫襯,倒還好些,頗掙了不少。後來助手見他多謀寡斷實難成事,偏還不知掙錢不易整日空想,便有心自立門戶,某天敬他二兩小酒幾頂高帽,自己撫膝垂淚如此這般表演了一番,只說自己目光短淺眼界太小,三五十人小廠尚能週轉,然而企業如今正飛速發展,自己再忝居其中實在有愧,不如讓位於真正有識之士。銀四被他說的自信心爆棚,興致勃勃和他探討一番自己企業的十年計劃,前景裡儼然一座托拉斯帝國,便深覺副總眼界不夠確實是個大問題,於是贈金數萬灑淚送別。
幾年過去,當初聲稱要北上學習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助手在浦江岸邊建起了別館,銀四的生意卻每況愈下,最後一把掛鎖收拾了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