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牡丹王,步履沉穩,直走入大院中央。
賓客眼睛一亮:果真是花中之王!這牡丹王,更比尋常的牡丹花來得絕豔,每一朵花都是普通的兩個大小。令人驚歎的是,同一株花樹上,盡是綻放了各色的牡丹:雪白冰清、粉色妖嬈、紅如霞彩。
而最神奇的卻是花樹之冠,並放了三朵綠牡丹。
眾人一見,喜不自勝,讚歎連連。
黃裳在那些漢子抬著牡丹王進園時,微微恍惚了起來,腦中倏然閃過一些破碎的片段。在看到那盛放的綠牡丹王時,眼前漸現出一幕幕清晰的畫面。
“……今日就以這牡丹王為引,有請諸位賦上讚辭。”
畫面一轉,青年文士執起牡丹花枝,即興賦了一首蝶戀花,得了白鬚老人連聲讚揚。笑語之間,一模糊不清的女子,面覆輕紗,羞澀地躲在了老人身後。
景緻再是一個轉換,老者沒了先前的矍鑠,氣怒地指著青年,欲罵又止,終是憤憤地拂袖轉身。文士衝老者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道:“黃裳不孝,惹得老師傷心。只是學生身負帝恩、心在沙場,一日不除外族魔教,便一日不得安心恬然。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歸來,學生並非是宛兒小姐的良緣!”
遂是交兵混戰,滿目血色……至最後,文士披頭散髮、潦倒龍鍾,獨立於荒寂的戈壁,仰頭看天,笑得癲狂,又似終是釋然。
紅塵種種,過眼成煙!
“黃晟仲!”
雜亂的畫面驀然消失,黃裳只覺額角突突地發疼,便是偏頭看向東方不敗:“夫人有何疑問?”
東方不敗皺眉:“你適才怎麼了?”
黃裳搖頭嘆笑:“一時魘了。”一瞬間想起的那些事,卻如隔著一層輕紗,極其地虛幻又模糊。便不作深想了罷!總歸是能記起一點。
微挑起眉,東方不敗也無心追問,只目光轉到牡丹王上,興味地問:“你心念著這牡丹王,如今見了可有何想法?”不得不說,這滿樹的花朵,還是極美的。
這才細細地打量了起牡丹王,黃裳回道:“雖說牡丹王是假,但這些個鮮妍姿嬌的牡丹倒實在地賞心悅目。”
聽他話裡之意,東方不敗知曉這所謂牡丹王不過是噱頭,當即失了興致:“這王元霸真是老昏了,竟學起酸儒文士的那一套,弄個假的牡丹王,附庸起風雅來。”
黃裳笑道:“真假有何所謂。想他七十大壽,弄些個興頭樂呵一下,也是不礙觀瞻。”
“不過是些小伎倆。”東方不敗語含不屑,也是徹底沒了耐心,道,“你自觀賞,本座有事先行一步了。”不等黃裳應話,他便翩然離座。
心知東方不敗有些私事,黃裳也沒打算跟過去,又靜坐著觀賞了一番牡丹王。心緒到底是有些怏怏,也不知是宴席上吵得心煩,還是因為想起了那些模糊的往事,抑或是這裡沒了能夠閒聊漫談的人,只過了一刻,他也悄悄地離開了王府。
黃裳與東方不敗借宿的客棧,是洛陽城中最奢華的一家。客棧後院裡鮮花擁簇,正是靜好春夜,黃裳獨坐於亭榭內,手上把玩著杯盞。
察覺一陣極細微的波動,他轉頭看了過去:“東方兄回來啦!”
此時的東方不敗已經褪去一身女裝,烏髮如瀑,肆意地隨風舞動,大紅色的外袍,落在一旁招展的牡丹樹上,當真是……人比花豔。
眼力極好的黃裳,心生一絲慨嘆。
身輕如蝶,東方不敗一閃身就飄落在了亭榭內,腳下一轉,便落坐在黃裳對面,挑眉看著黃裳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頓時嗅得流溢的茶香。
晚風裡飄著淡淡的花香,和著茶味,別是好聞。
“這是巴山雀舌,”黃裳輕聲說道,“應是我曾經最喜愛的一種茶。今日特地買了一套新茶具,就為再品雀舌茶味。”
東方不敗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齒間化開醇和鮮爽的香味:“你記起來了?”
黃裳微微搖頭:“只是一點模糊的印象。”否則,他自不必嘗著這茶味以確定了。
“陳年舊茶,”東方不敗喝了一口就放下杯盞,“滋味差了些。”
黃裳慢悠悠地闔上茶蓋:“我自是知曉東方兄喝不慣。”
東方不敗斜了他一眼:“哦?”
“東方兄慣用錦衣華服,盡饗玉食美釀,這等粗茶自然是入不得口了。”
東方不敗冷下臉:“你知曉了本座的身份?”言語裡雖不掩寒意,他也是明白,以著黃裳的敏銳精明,或是早就察明瞭自己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