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還是要勞動費勁,要他在這裡哭鼻子,在這裡磕頭,在這裡編盡謊話。他討厭這樣。
費勁受傷了。他那張俊俏的臉上,淤青和皮被擦破的血漬,他的腰腹青了一大塊,右手腫的,胳膊,碰一下他的臉就抽一下。詹遠帆心痛死了,自責得要命,要罵費勁,罵不出口。都是自己沒用,窩囊廢,笨蛋。
最讓他難受的,還是費勁懂他,那麼的懂他,比父母和姐姐更懂他,更憐惜他。這樣想非常的娘娘腔,可是沒辦法,詹遠帆就是這樣想的。他對費勁的好,比不上他對家人的好。可是費勁知道,費勁領情,費勁感激,而家裡人……
詹遠帆終於嚎啕大哭了。
費勁在下面,聽著上面越來越響的哭聲,也有些心酸。他對著詹遠帆的家人鞠了一個躬,冷靜地說:“對不起,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遠帆,真的很需要你們的認同和肯定……他成為同性戀,並不是因為他不孝,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就好像我是瞎子,是沒有辦法的事一樣。我也想要能夠看到,可是現在的醫療水平,做不到,我只能接受,我老媽,雖然痛苦了二十多年,沒有辦法,也只能接受。遠帆那樣子,也是沒有辦法。你們應該相信,他不會故意這樣,故意拿自己的幸福來讓你們鬧心。他也是沒有辦法。現在的醫療水平,也沒有辦法改變人的性向,也沒有辦法讓他去愛女人……他已經很痛苦了,你們能不能夠也幫幫他呢?”
說完,費勁拿著手杖,摸索著到了樓梯,慢慢地上樓,轉彎,又上樓,摸到哭聲傳出來的房間,走進去,摸到床和詹遠帆的腿,便坐在床沿,輕輕地拍著詹遠帆的背,柔聲說:“好了,乖,別哭了。要哭,咱們回家去哭,我保證讓你哭個夠……你這個王八蛋,以後還敢不敢這樣擅作主張了?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急得要死?老子差點都被車撞死了。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好不好?”
費勁的聲音很柔和,卻讓詹遠帆生生打了個冷戰。他轉過身,看著費勁的那張臉,不知怎麼的,又受不了了,爬到費勁的懷中,繼續哭下去。
費勁一身痛得要死,可是彆扭的詹遠帆難得這麼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不包容一下也說不過去,便把詹遠帆往床裡面推,自己也在床上躺下,將詹遠帆摟在懷中,又摸到毯子,給兩人蓋上,無語地輕撫著詹遠帆的背。
詹遠帆哭了一陣子,覺得沒有味道,眼淚也收了,困勁也上來了,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費勁也累。這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心急如焚。這一上午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賣力傾情演出,那也是個不得了的體力活。這會子摟著詹遠帆,雖然味兒難聞了點,可是畢竟還是詹遠帆,他那個折騰死人的情人,心總算是安寧下來了,不知不覺的,費勁也睡著了。
這一睡,直睡到兩個人都被餓醒。詹遠帆睜開眼,就看到費勁難看的臉,因為捱得太近,頗有些恐怖,把詹遠帆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轉身,看到窗外已是黃昏,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這一天從早晨到現在,粒米未進,滴水未飲,一身都不對勁,難受死了。
費勁接著醒了過來,摸了摸身邊的人,又摸了摸詹遠帆的臉,皺著眉頭說:“你這鬍子拉扎的,刺人……身上味兒又重,燻死人了。”
詹遠帆不滿地說:“你還不是摟著我睡得挺香?”
費勁笑了一下,因為臉痛,又飛快地把笑容收斂,嘴巴里倒是吐出甜言蜜語:“因為你是我的遠帆啦,就算掉到化糞池,我也能摟著你睡得香。”
詹遠帆呸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又把費勁拖了起來:“洗個澡不?然後去吃飯。他們要是沒做我們的飯,我們就出去吃。”
費勁呲牙咧嘴地起了床,跟著詹遠帆進了浴室,開啟熱水,兩人洗了個純潔的澡。不可能不純潔的,這是在詹遠帆的家,樓下,還有一屋子人虎視眈眈地等著呢。加上費勁身上的淤青著實不少,臉上手上胳膊上都有破了皮,詹遠帆怕他自己看不見弄得傷上加傷,自己格外小心的幫他擦拭,就算是蹲下來幫費勁洗大腿時看到費勁的那玩意兒,連口水都沒有流。
洗完澡,詹遠帆弄了衣服給費勁穿上,自己隨便洗了洗,穿上衣服,又跑出去,找到醫藥箱,回來,給費勁洗傷口。擦傷的面積比較大,創口貼不大好弄,詹遠帆索性用紗布把費勁的臉和頭給纏了起來。費勁笑著說,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傷,其實不包紮還好得快些。詹遠帆不依,說這邊灰塵大,如果感染了,就毀了容了。
費勁摸著詹遠帆的腰:“怎麼又變成小蠻腰了……毀了容,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