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的別人不要的衣服。他不明白,為什麼姐姐能夠參加學校的活動,而他,春遊秋遊什麼的,就只能呆在家裡跟老爸收廢品。
後來有些明白了。老大詹燕漂亮乖巧,老二詹玲機靈嘴巴甜,多可愛的女兒!那個兒子呢,小時候是個病秧子,大了一點,瘦猴似地,整天陰沉著臉,讓人看著不舒服。再加上老兩口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帶孩子。整天忙得要死,三個小孩都不怎麼要人操心,他們也就樂得不操心了。
都說女兒是為別人養的,老爸老媽覺得,女兒養得好,說不定自己也能得到許多。城裡的女孩子跟鄉下的不一樣。長得好,氣質好,就能找到好老公。找到好老公,差不多就好像找到了搖錢樹。城裡的女婿,比鄉下的女婿對岳父岳母要好多了。城裡的媳婦,可以對公婆指手畫腳,可以把家裡的東西拖回孃家。城裡的女兒,是爸媽的貼身小棉襖,不像鄉下的,就是男人家的生育工具和保姆。
老爸老媽看到了城裡人的生活,看到了投機取巧的機會,看到了以後靠女兒養老的光明前途。至於兒子,能夠繁衍後代就不錯了。找個厲害的老婆,說不定有了媳婦忘了娘,指望,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詹家二老看到了一些城裡的現象,以為這些,也會在自己的家中發生。他們倒忘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個家庭也完全不相同。
不錯。詹燕和詹玲都挺孝順,只可惜,詹燕的工作,出了自己的努力之外,很大程度上是詹遠帆搞定的。詹玲呢,更慘,看中了二姐夫的樣貌,看錯了他的前途。還有二姐夫家,也是農村的。現在詹遠帆的手下,還有幾個二姐夫在鄉下的親戚呢。
詹遠帆怎麼能不恨?!該做的事做了,不該他管的,他也管了。不過因為長相不討喜,不過因為嘴巴臭一點,他的家人就……他怎麼能不恨?!
所以這一次,要算總賬。他需要確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作用以及自己在這個家中的地位。他不能拋棄父母。內心深處,他是想要父母承認他的好的,為他的幸福做出讓步的,為他也受些委屈的。他不要耍詐,像費勁那樣,他不要。他要堂堂正正地說明自己的性向,他要鬥爭到底。
他是個男人,而立之年的男人,有事業,有錢,有能耐,他要站起來,大聲地說出自己多年所受的委屈,他要讓家裡人表現出一點,哪怕是一點,對他的肯定和對他的愛護。
誰知,他的父母和兩個姐姐讓他失望了。還是要勞動費勁,要他在這裡哭鼻子,在這裡磕頭,在這裡編盡謊話。他討厭這樣。
費勁受傷了。他那張俊俏的臉上,淤青和皮被擦破的血漬,他的腰腹青了一大塊,右手腫的,胳膊,碰一下他的臉就抽一下。詹遠帆心痛死了,自責得要命,要罵費勁,罵不出口。都是自己沒用,窩囊廢,笨蛋。
最讓他難受的,還是費勁懂他,那麼的懂他,比父母和姐姐更懂他,更憐惜他。這樣想非常的娘娘腔,可是沒辦法,詹遠帆就是這樣想的。他對費勁的好,比不上他對家人的好。可是費勁知道,費勁領情,費勁感激,而家裡人……
詹遠帆終於嚎啕大哭了。
費勁在下面,聽著上面越來越響的哭聲,也有些心酸。他對著詹遠帆的家人鞠了一個躬,冷靜地說:“對不起,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遠帆,真的很需要你們的認同和肯定……他成為同性戀,並不是因為他不孝,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就好像我是瞎子,是沒有辦法的事一樣。我也想要能夠看到,可是現在的醫療水平,做不到,我只能接受,我老媽,雖然痛苦了二十多年,沒有辦法,也只能接受。遠帆那樣子,也是沒有辦法。你們應該相信,他不會故意這樣,故意拿自己的幸福來讓你們鬧心。他也是沒有辦法。現在的醫療水平,也沒有辦法改變人的性向,也沒有辦法讓他去愛女人……他已經很痛苦了,你們能不能夠也幫幫他呢?”
說完,費勁拿著手杖,摸索著到了樓梯,慢慢地上樓,轉彎,又上樓,摸到哭聲傳出來的房間,走進去,摸到床和詹遠帆的腿,便坐在床沿,輕輕地拍著詹遠帆的背,柔聲說:“好了,乖,別哭了。要哭,咱們回家去哭,我保證讓你哭個夠……你這個王八蛋,以後還敢不敢這樣擅作主張了?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急得要死?老子差點都被車撞死了。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好不好?”
費勁的聲音很柔和,卻讓詹遠帆生生打了個冷戰。他轉過身,看著費勁的那張臉,不知怎麼的,又受不了了,爬到費勁的懷中,繼續哭下去。
費勁一身痛得要死,可是彆扭的詹遠帆難得這麼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