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忐忑不安,所以沒有爬樓,我上了電梯,立馬回了家,一進門我就問:“老孃,麼子好事情?”
老孃抓住了我的胳膊,吭吭了兩聲,才說:“阿勁,你老爹來了。”
這個話,我聽不懂。
“是這樣,你奶奶不行了,所以,你老爹回來了,這邊,他就坐在沙發上。”
沙發那邊,有個人站了起來,呼哧呼哧喘粗氣,並沒有說話。
我張開嘴巴,啊了一聲,之後,也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我呢,也沒有什麼話要跟他講。
老孃靠著我的肩膀,哭了起來。
我的心,死沉死沉的。
房子裡的氣氛太壓抑了,就好像暴風雨來臨的前一刻,讓人憋悶。我摟著老孃,終於還是問了:“他來做什麼?”
老孃放聲痛哭。我也不催,摟著老孃往裡面走,到了臥室,又摟著她坐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老孃哭得稀里嘩啦,過了好久,才停下。她握住我的手,慢慢地說:“他回來好些天了,我也是才知道,他託他哥哥來找我,說是想要離婚……”
我輕言細語地安慰:“那個,是好事啊!”
老孃繼續抽泣:“我不是捨不得他,在我心裡,他早就死了,比死了還不如。我只是,你,可就真的沒了爸爸了……那還倒算了,你知道這些年他在哪裡?他在江西,跟個女人一起過了十幾年,還幫那個女人養大了兩個孩子!我,我,簡直恨不得殺了他!”
那個人站在了門口。我對著那邊望過去,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著那邊,直到那個人似乎往後退,避開了我的瞪視。
“這樣啊,”我慢悠悠地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老孃,你也別想那麼多。離婚吧,離婚了,就跟楊伯伯結婚,然後呢,我就改個姓。我就改叫楊勁……其實跟你姓也挺好啊,叫唐勁,比費勁好聽多了,你說是不是?唐勁,嘖,唐門高手……老孃,不然,你想要什麼樣?這人跟我沒關係,跟你,也早就沒有關係了。乖,別哭了哈?”
老孃不理我,繼續哭天搶地。我知道,她對姓費的,早就沒有感情了,只是為我抱屈。一個男人,拋妻棄子,去幫別人養小孩,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最奇怪的事情,落到我們家來了。
等老孃哭得差不多了,我打電話給楊伯伯,說我老孃現在終於是單身貴族了,如果他還有那個意思,就結婚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楊伯伯想要安慰我吧,沒有想到我的語氣那麼自然活潑,反而說不出話來,忙保證馬上來接我媽,而且,儘快跟我媽去扯證。
我呵呵笑著,掛了電話,跟老孃說楊伯伯馬上就到,要她別哭得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似的,難看死了。話音未落,門鈴就響了。老孃忙擦眼淚,不好意思地說,楊伯伯一直就在門口等著呢,快去開門吧。
我吐了一下舌頭。在門口等著?我家門口呢,還是小區門口呢。這個老孃,也太委屈楊伯伯了,而這個楊伯伯,也太把我當外人了。
開了門,楊伯伯打了幾聲哈哈,領了老孃就走了。我關上門,轉身面對著我的親爸爸,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話來,只是再來了一個轉身,把門開啟,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個人慢慢地從我身邊走過,出去了。
我又撥通了老孃的電話,說我很好,沒事,姓費的已經走了。我們沒有吵架。我犯不著跟他吵架影響我自己的心情。我向我老孃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心,不會難過。我說,我們母子兩,終於解脫了,終於擺脫了那個人渣。
老孃似乎還有些擔心,要回來陪我。我說店裡面還有事情,又說,扯了證,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想跟那個姓楊的姐姐碰個頭。
老孃又試探了幾句,我再三保證,這才掛了電話。
我回臥室躺在床上,無聊地轉過來轉過去,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找詹遠帆。
詹遠帆的聲音有點慌張。不知道他在哪裡,好像很吵,貨車、喇叭聲,還有好些人大聲地吆喝。他可能正在上班。我側躺著,輕聲問:“喂,你在幹嘛呢?”
“啊啊,我正在做事,收廢品……呃,這段時間忙,沒能去你那兒……”
“嗯。”我輕聲哼哼:“今天我家來了人,我老爹。我奶奶要掛了,他回來,跟我老孃離婚……”我用極其慢而憂傷的腔調把我親爸的到訪說了一遍:“他沒跟我說一句話就走了。”我輕輕地說:“其實,在我的記憶中,我都沒有跟他說過話呢。也許說過,可是我一點都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