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飄揚而起的黑髮,唇角悄無聲息的揚起一個更大的弧度。
碧鏡湖位處多國交界之地,素來沒有人煙,即便是有,也早已被各國遷走,又或是毀滅於戰火之下,再不見一絲痕跡。
可是為了這六年之約,眾國卻合力於此處打造了一所豪華至極的宮殿供各國帝王們暫住。龍夜寒與杞月一行人才方在宮殿裡歇下,一路上都未曾顯露身形的沉卻忽然揪著一個女人跪到了兩人跟前。
杞月驚詫,定睛一看,卻發覺這並非是女人,而是個男人。只是塗著胭脂抹著粉,身著大紅繡袍,頭髮在腦後精心挽起一半,像極了待嫁的女子。
“此乃何人?”
他的氣息,竟有些隱約的熟悉。對著那雙莫名仇視著自己的眼,杞月也就沒有追究沉擅自暴露身形的事情。
沉亦是跪在地上,道,“主子,此人早先與主子有些糾葛,只是事情過了三十年,屬下初見之時,也未曾認出,才導致了主子受傷沉睡……”
沉的話還未曾說完,便被面色越發難看的龍夜寒揮袖以氣勁擊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牆上,掙扎著起身,前襟上卻亦是點點嫣紅暈染而開。
杞月握住龍夜寒的手,示意他不要太過生氣,然後站起身,走到那男子身邊,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面色一僵,似乎沒有料到杞月已然不認得他,略微一愣過後,便是掩飾不住的憤怒與羞惱。可是還未等他想出要如何才能讓杞月墜入輪迴,龍夜寒的聲音便從後邊傳來。
“他是蘭昌顏,西幻在東離帝國中安插的暗樁之一。”
“蘭昌顏?……”杞月將這個並不熟悉的名字唸了一遍,卻還是沒有印象,而蘭昌顏跪在地上,卻已經是怒憤交加,只覺自己一拳打在了空處,難受的要死。
“你怎麼能不記得?千魘,你當初對我做的,我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聽著蘭昌顏尖銳的聲音充斥在耳畔,杞月皺了皺眉,揮手道,“沉,帶他出去,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他倒沒有說要他的命,因為杞月知道,各國之間對與其他國家在己國所安插的暗樁都是持著默許的態度,而東離,決不能成為第一個打破這種平靜局面的人。
沉聽了杞月的話之後,面色有些古怪,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忍了下來,拖起蘭昌顏,直接往外邊飛馳而去。
遠遠的,蘭昌顏那令人驚詫的尖細嗓子還是傳了過來,“……千魘,你等著,你把我變成女人的事情,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把他變成女人?杞月詫異的眨了眨眼,想了許久,還是一頭霧水。一直到沉回來之後,跪在地上將事情講給他聽,他才朦朦朧朧記起是有這麼個人。
“……主子一怒之下,便對他下了咒術,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女子,封印了他身為男兒時的記憶,到了他記起時,已經改不過來了,於是便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杞月恍然。他知道前世徹的脾氣不是很好,卻不知原來徹也曾做過這種事情。不錯,這件事情並不是他做的,而是徹。前世,以千魘的身份活著的時候,應子徹作為他的影子,在很多時候都是代替他出現的。而他對應子徹的掌控卻並不徹底,所以有些時候,出現些狀況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當然,他並不在乎就是了。
沒有誰,會對千魘生出怨恨之心。不是不恨,而是不能。
所以雖然應子徹有時頂著千魘的名字得罪了許多人,但是卻一直沒有誰對此提出任何意見。
想起眾人口中所說的“性情變幻無常”,杞月便忍不住想笑。兩個人共同扮演的“千魘”,能不“性情無法常”麼?
只不過這一點,卻從來沒有人知道。或許是長相太過所似,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沉,與他關係密切的長情都一直分不清他們兩個誰是誰,更別說妖宮之中的其他人了,而千雪山的那個老頭子,也不會知道自己一直期望著長孫竟也是個覺醒了的魅妖吧。而唯一能夠區分他們二人的,卻是妖雲。
最終選擇了應子徹而拋棄了應子明的妖雲。
頭腦之中毫無法徵兆地傳來一陣眩暈,杞月身軀皺了皺眉,低著頭的姿勢讓他的這個動作失去了被發現的可能,等這一陣不適過去,杞月卻又忽然笑了笑,揚手讓沉退下,拉起龍夜寒的手往外邊走。
“碧鏡湖可是天下玄奇之地,若是錯過了什麼景色,可是不值呢……”
杞月的語調歡快而又帶著明顯的挑弄之色,龍夜寒輕輕一笑,邁出步伐跟了上去。雖然以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