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離開的衝動,只是一個渾身上下洋溢著精英氣息的俊朗青年忽然衝出來拉住他的手,把他從那種衝動情緒中拽了回來:“威爾,你終於來了。我已經預約了兩位心血管專家和肺病專家,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療,一定有希望的!”
布萊恩安培和他的保鏢馬克一左一右地扶著他,好像他已經成了絕症病人一樣,半拖半扶地挾著他進了診室。面對兩位明顯帶著抓著研究物件的興奮感的專家,威爾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叫安培和馬克帶人到外面等著,自己壓低聲音答道:“我胸口處有一隻蟲子寄生在肌肉裡面,我想……動手術把他取出來。”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口竟微微發疼,好像那裡已經有什麼東西被挖了出來。兩個醫生都愕然看著他,臉上齊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這個病該看寄生蟲科,他們倆不是專科醫生。
但這種事也不是病人說了就準的,兩位醫生本著救死扶傷的精神,給威爾開了胸腔立體造影單子,讓他先去檢查一下那隻蟲子是否真的存在。這種造影速度極快,威爾在一個可容納全身的巨大掃描器器內躺了一會兒,他體腔內部的立體影象就已經顯示了出來。其中在左胸胸大肌肌理中形成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空腔,當中存在著一隻小小的、珍珠一樣圓潤光滑的蜘蛛。
人體內不可能自然形成這樣的腔體,更不可能有蜘蛛生存。兩位醫生緊張地看著影象,在光腦上記錄病案,威爾卻只盯著那隻在影象中顯得格外小巧可愛的蜘蛛。那天軒轅衍聖把這隻小東西弄到他胸口裡時說的是什麼來著?養了好幾年才養了這麼一隻……名字實在太難念難記了,但是的確應該是一隻珍貴的生物。
這隻蜘蛛是軒轅從那個架子密密麻麻的昆蟲、兩蜥和爬行類當中特地挑選出來的,植入他身體之前還給他做了各種皮試,然後注射了一劑……應當是營養劑?當時的情景一點點從威爾記憶深處湧了上來,越來越清晰,當時他的身體被劃出了一道道傷口,然後軒轅為他舔去了傷口上留出的血液,披著一件白色的醫生制服坐在他胸前幫他咬……
“曼特森先生……曼特森先生?”威爾的回憶被那兩位醫生打段,定了定神,才聽到他們的話:“這是個非常簡單的鏡下手術,你如果願意接受的話,現在就可以手術。”
這種小手術如果用兩個醫生,簡直就是蔑視他們的專業技術。威爾茫茫然地點了頭,不一刻就被推進了手術室。一管冰冷的麻醉劑首先推進了他的胸口,然後那位主刀的肺科醫生便看著光腦裡的影像資料,把細管一般的手術刀頭放在威爾胸口上,按著光腦設計好的下刀位置切進了他的胸肌裡。
“那隻蜘蛛好像還有生命跡象,先往囊腔裡注射藥水,淹死再取出來吧。”
軒轅養了幾年的蜘蛛,真的就要這麼殺了嗎……針頭真正扎進威爾的胸口時,他忽然抬手抓住了醫生的手。他自己也是做了這個動作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什麼,但是清醒過來之後也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拉開了醫生的手,翻身跳下了手術檯,大步往門外走去。
他終於回想起來,那天晚上軒轅衍聖說過的話:“這蠱蟲是我精心飼養,特地給你挑來保命的,不想離婚就給我老實帶著。”
當時他乍看見那一櫃密密麻麻的東西,還沒完全從衝擊中清醒過來,也沒太在意這句話,就是後來想起那隻蜘蛛也還是以恐懼居多,一直沒回憶起它真正的作用。要不是看到那隻小東西時勾起了他的記憶,他可能真的就要動了這個手術,軒轅也許真的就會和他離婚。
可是哪怕不動這個手術,他之前所說所做的一切也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他因為害怕魔教,擔心軒轅會把他改造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奴隸而拋下了懷孕的丈夫離開,如果換成他自己是軒轅,早上醒來發現枕邊人留書離開,他恐怕也不能原諒。而他現在卻也還不能完全克服心裡的恐懼陰影,讓人改造自己的身體,永遠離開熟悉的世界,成為魔教的一員。
也許情況還會惡化下去,到那時他能留在身邊的,也許就只有這隻小小的蜘蛛了。威爾捂著胸口,大踏步衝出了手術室,讓安培幫他消毀檔案資料,自己駕車離開了醫院。
他的車子開得飛快,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越走越是偏僻,建築物和車流都越發稀少。不知從何時起,他車後幾十米外的地面車道上出現了兩輛全副武裝的防爆飛車,恰巧落在後視鏡籠罩的落圍之外,始終這麼不遠不近地綴著他。
就在威爾曼特森衝出手術室時,酒店裡的軒轅衍聖也接到了他父親的電話,得知了他要做手術的事:“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