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木偶,果然那條光滑的手臂上有一條纖細的劃痕。只是個木偶嗎?男人的嘴角牽起一絲嘲笑,他還是喜歡玩這樣的小把戲。加大力道,木偶在男人的手裡痛苦的呻吟著,男人卻不為所動。捏碎的木偶被棄如敝履般摔在地板上,不過是幾片碎裂的木塊。
“呃……”洛涼瞪著驚駭的雙眼,好不容易站起的身體,不平衡地哆嗦著。看著地板上殘缺的木塊,心臟被擰了一般的疼痛,小七,小七就這麼沒了……
男人邁開步伐,冷眼看著做垂死掙扎的洛涼,“三味真火的滋味怎麼樣?真沒想到你一個平凡的小鬼居然會有如此的定力,都這樣了還不魂飛魄散。”
洛涼艱難地抬頭瞪他,兇狠的目光不加掩飾的詛咒。
男人不得不認真打量起洛涼,真是不簡單的小鬼。但看見他的燒得透紅的鎖骨下方隱隱有一道淡藍色的刺青,這個是!男人的眼神頓時充滿興奮,大步上前,腳掌在剛觸到淡紅的術法陣時,身體一陣莫名的暈眩,不得動彈分毫。那紅色的亮光正一點一點讓藍色的淡光所取代。
地上的木偶碎片突然飄在半空,視線裡慢慢出現成型的手掌,接著是男人高大偉岸的輪廓。林唯將掌心的碎片珍而重之地放進口袋,表情莊嚴而肅穆。
男人漆黑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唯,像要將他深深地印在瞳孔裡,微翕的嘴唇,卻是欲言又止的光景。
林唯鳳眸微抬,淡淡地掃視了一眼男人俊朗的臉盤,吐出一聲嘆息。悲哀地看著他,伸出的手指毫不猶豫地點在了男人的額頭,“易之……”
林易之怨恨地瞪著林唯平靜的臉,不死心的掙扎。林唯加重力道,他吃痛地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那張俊朗的臉孔瞬間蒼白,破碎,恢復成曹沐斌平凡的臉。林唯看著那倒在地上的身體,彎下腰將他抱起,溫柔的放到床上躺好,細心地替他掖好被角。
原本咆哮的大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洛涼滿是霧水的眼睛,看著林唯高大的身影,竟覺他似神祗下凡般帶來萬丈金光,激動不已。是他!真的是他!洛涼望著林唯目光裡的疼惜,心臟劇烈的跳動,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含笑的臉。再不能抑制淚水,滂沱而下。
林唯看著衣裳襤褸的洛涼瑟瑟地哆嗦著,滿身的傷痕,楚楚可憐。心下憐惜,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打橫抱起。卻還是觸到了傷處,洛涼冷不防地痛哼出聲,一雙眼睛卻是精神,默默地凝視他。
林唯抱著洛涼暢行無阻地離開房間,漫步走在月色朦朧的天空,身體騰空,卻能遊刃有餘的悠閒地行走。
“你看你,早就叫你不要任性了。把自己搞的渾身是傷。這樣很好玩嗎?”頭頂傳來溫和的責備。
洛涼的心裡被揪住般酸楚。嗚咽著開口道,“小七是因為我……”
林唯毫不放在心上似的輕鬆道,“不必自責了,你也嚐到苦頭了,不要再有下次了。小七他本來就是木偶,我分給了他一部分的法力,將他幻化為人型的。是木頭卻還要偏偏靠近火源,真是自掘墳墓,怪不得你。”
“你?”洛涼詫異的盯著他的臉,剛才的話真的是從大叔嘴裡說出來的嗎?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冷。
“嗯?”林唯蹙眉不解地望著洛涼,自己說什麼讓他不高興了。
“大叔……”洛涼虛弱地望著他線條美好的側臉,原本的安穩在他冷漠的提及小七的死以後,消失無蹤。不死心的開口問道,“小七跟在大叔身邊多久了?”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林唯看著洛涼倔強的眼神,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執著,有些頭疼。但還是溫柔的注視著他,眼裡盛滿寵溺。
“大叔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
“有五十多年了吧。”輕鬆的話語卻將洛涼心底的細線徹底的打斷了。
五十年都可以這樣隨便的斬斷,自己和他不過才區區幾個月。洛涼扭過臉,不敢再看林唯灼灼的眼神,只怕自己會被焚燒的不留下任何一絲的塵灰。
林唯承認他在感情上從來都是不擅長察言觀色的,他神經大條,後知後覺。但明顯的洛涼不高興了,他還沒呆到這個都看不出來,為什麼?他不明白,在埋怨自己救他他晚了?讓他受傷了。
林唯看著天邊的月色,只覺得氣氛冷清得讓人寒顫。
抱緊懷裡的洛涼,神經堅定,承諾一般的開口道,“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沒有下次了。”
懷裡的人身體僵了僵,迷茫地望著林唯溫和的笑臉。
“我是認真的,我會保護洛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