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不同。老實說,對他……我一無所知。」葉檀雲雙手捧著杯子,雙手的手肘撐在大腿上,弓起的背部緊繃,有些茫然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青草地上,「可能的話,我不希望我們太親近。」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悠遠,不太清晰的話很快地被鳥叫聲淹沒。
但羅老頭清楚聽見了葉檀雲說的話。他很震驚、訝異,卻不覺得氣憤,也不會替葉輕感到委屈和不值得,因為他在葉檀雲的眼中看見苦惱和掙扎。一個真正排斥某個物件的人,除了厭惡之外,是不會產生這種矛盾的情緒的。
「你不討厭輕小子。」羅老頭肯定的說。
葉檀雲側頭迎向羅老頭那總帶著觀察意味和盈滿智慧、關愛的視線,他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在年少時遇見的前輩,還有管家梁叔,都是用這種溫暖的眼睛在關心他。這也是為何葉檀雲對這些釋出善意的長者特別敬重和禮讓的緣故。
「……我現在才發覺,那孩子和葉妃他們的母親,倒有一些相似之處。」
「怎麼,原來三個孩子不同母親嗎?」羅老頭吃驚的問。
葉檀雲點頭,道:「不過都過世多年了。」
羅老頭不語,眼神中添了幾分憐憫,但心底也慶幸這些孩子長得很好。
「跟老頭我說說吧,你的第一任妻子是個怎麼樣的人。我猜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才會讓你這樣的男人念念不忘。」
葉檀雲沒有特地向羅老頭解釋其實他只有一任妻子,認真地說,他們其實也沒有辦理結婚的手續,只有彼此的認定。
「她身體不好,卻願意離開優渥的生活,跟我四處奔波,還堅持替我生了兩個孩子。她什麼家務都不會,身體又差,在請到管家前家務事都由我擔下;她努力適應我的生活,盡力當個好妻子、好母親,當我忙於自己的事業時,她也從不抱怨、逆來順受;雖然身體承受病痛折磨,但她堅強面對,包括自己的命運。」葉檀雲回憶起妻子溫柔的笑容,接著道:「我們之間並非愛情,但我很敬重她,想彌補她犧牲的一切,給予她幸福的生活。很久以前我就決定,這一生我只有一任妻子,就是她。」
葉輕在生活裡某些方面表現出的笨拙,以及對有興趣的事物所展現出的毅力和專注,和她很相似。在他們虛弱的軀殼裡,都包裹著一個充滿力量的靈魂。
「檀雲,你是害怕失去。」羅老頭拍了拍葉檀雲的肩膀,感慨的說。
「您誤會了,我怕的並不是失去——」葉檀雲望著不遠處一隻試圖親近他的黑貓,「而是摧毀。」
☆、第十四章 …1
三天後便是新人畫展,而在六天前,葉輕丟下一句「不可以進來」,就把全心力投入新畫的創作當中。這幅畫的主題似乎對他很重要,甚至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他的繪畫過程,也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但畢竟不是鐵打的身體,更何況體質比較差的葉輕,羅老頭和葉檀雲自然不允許葉輕這般任性和胡來。為了表示尊重,他們也只能在用餐時間提醒他用餐,雖然不至於盯著他吃完,也知道食物大部分是放到冷了才動,但總比沒吃好。
葉檀雲來到M國本就是為了公事,這些天也無多餘的時間去顧及葉輕,盯梢的工作都是交由方秘書去執行,或者是羅老頭出馬。等到葉檀雲的工作告一段落,才驚覺畫展的日期將近,想著不知葉輕的狀況如何。
回到家裡已經晚上九點多,葉檀雲脫下帽子和大衣,鬆開領結和釦子,輕嘆一口氣。他來到M國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因為他在M國的擴張計畫並不是使用葉家的名義,所以必須秘密行動,小心行事。因此,葉檀雲就得穿著普通的西式服裝,以往的穿著習慣很容易使他的行蹤曝光,只能儘可能的低調。
葉檀雲走到葉輕的畫室門口,看見門只是虛掩,透出燈光,他悄悄的將門開啟一些,先看見的是已被一塊黑布密實遮蓋的畫,接著就看見一雙腳……順著視線往上,驚覺葉輕倒在地上。
心臟猛然一震,葉檀雲迅速推開門,衝向葉輕的身旁,翻過他的身體。待他仔細一瞧,葉輕的嘴唇微張,眉目放鬆,表情恬然安詳,只是雙眼下方的青色顯現出他的疲憊,也是奮鬥數天的鐵證。
確定葉輕只是睡著而已,葉檀雲狂跳的心臟才逐漸平穩下來。煩躁的扒了一下落在額前的發,吐了一口氣後,曲起一條長腿,坐在葉輕的身旁,用一種複雜的眼光凝視著熟睡的少年。
葉檀雲記得自己也曾經如此緊張過,同樣是為了葉輕。那時候不忍他親眼目睹黎晴的死狀……那時是不忍,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