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龍捲風,智利也震了。東南亞大洪災,數百萬人無家可歸,呼籲國際救援。非洲多國突現地陷,過去的大裂縫在一夜之間加寬,快要變成湖了。”
“越來越糟。”
“每個地方都很糟。不知道瑞士那邊的對策拿出來沒有,我怕我們等不及了。”
韓楷的語氣過分沉重,梁宇非沒有接話,轉身去喝自己的熱咖啡。他現在真的有點害怕這種話題,尤其是鄰桌一對夫婦帶著小女兒有說有笑地在交流明天的野餐計劃,烤麵包的香氣從街對面飄過來,這樣平和溫柔的時光,為什麼會像泡沫一樣無法存續呢?想了一會,什麼頭緒都沒有,梁宇非索性把杯子一放去檢查手機簡訊。等他從手機上抬頭,突然在咖啡杯裡發現了不該存在的東西。他站起來仔細看著漂浮在咖啡上面、慢慢融化消失沒入深棕色液體中的白色結晶物,拉了韓楷一把。
“怎麼了?”韓楷放下報紙問道。
“你看……”
潔白的雪花輕飄飄地降落,由小到大,由疏到密,開始只是小小的喧囂,逐漸變成了大大的狂歡。白雪輕柔地落在街道、樹木之上,撫摸著行人的臉頰,染白房頂。
“上帝啊。”
驚呆的韓楷也站起來仰視天空,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眨眨眼,細小的白色花朵直線墜落,跌碎在溼潤的地面。沒過一會,他們的肩頭都積了一層雪。所有人都停下來仰視天空,所有人的眼中都寫滿驚訝和不可置信,一時間天地萬籟俱寂,唯餘雪花簌簌。
“中國有個民間故事,叫竇娥冤,一個被陷害的女人要被砍頭,她臨死前發誓說為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死後要大旱三年、六月飛雪、血濺三尺白綾。”
“那,實現了嗎?”
“都實現了。”
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過了馬路,梁宇非吁了口白茫茫的氣,繼續說道:“她確實是被冤枉的,所以都實現了。因此,中國民間認為六月飛雪是非常不好的事情,是有人有冤情,或者說老天爺要收人了。”
“那八月下雪呢?”
“一樣。”
兩人踏上臺階的腳步聲很一致。喀嗒、喀嗒、喀嗒……像是和諧的打擊樂。家就在前方,只要兩分鐘就能回到安全的避風港。如果災厄降臨,這溫暖的港灣還能容納他們嗎?當碼頭被暴風摧毀,脫纜的小船隨著海流會漂向何方?
暴風雨終會降臨。冥冥中,無上的力量註定了它必須要在此刻降臨,摧枯拉朽,掃除一切,為既定的未來夯實基礎。
有人為愛殺人,有人為愛自殺,更多的人,只是為了愛而兢兢業業地活著,恨不得能與所愛之人衝破時間的藩籬永享世間的種種美好與憂傷。越是迫近二零一二年的冬至日,梁宇非越是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他恨不得從別人手裡奪來時間,把這些時間都用在韓楷身上,超越命運的安排,逼近永生。
想做的事情很多,都是些瑣碎的事。比如做一道好吃的菜,研究一份中西合璧的菜譜再強迫韓楷試吃,然後看著他皺眉做鬼臉的表情哈哈大笑;比如和韓楷一起去購物,為了哪隻洋蔥更好而在冷櫃前爭執不休,最後韓楷舉手投降;比如一起打掃衛生,把床單蒙在韓楷頭上玩捉迷藏,隔著床單給他一個吻……再比如晚上相擁而眠,從皎潔的月光照耀窗欞一直睡到清晨的陽光灑落窗前,再去迎接更新、更美好的一天。
太珍貴了。以世界末日為前提,梁宇非才發覺這些事都是那麼珍貴。難以割捨的瞬間如同繩索一般縛住他往回拉扯,前進對他來說變成了一種困難。
將日曆翻過一頁,梁宇非怔怔地望著9?21這個數字。還有……三個月吧。
“非,你在嗎?”
韓楷開了門,在客廳裡喊道。梁宇非迅速轉身吸氣,走出臥室露出笑容。
“我在呢。怎麼了?”
“給。”
一張薄薄的紙。結婚許可證明。梁宇非接過它來,眼睛一熱,淚水幾乎滾落。
“太好了……”
“我每天跑一次,終於磨到了。”韓楷靦腆地說道。
“真不敢相信。”
“我也是。原來戀愛結婚真的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以前一直以為要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有瘋狂的激情,像觸電一樣才是戀愛,沒想到我們之間一直平平淡淡,卻水到渠成。我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你了。”
“是啊,好奇怪啊。都沒有要結婚的真實感。”
“話說我們是不是該慶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