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麼難實現。
沒多久,機緣湊巧,他一天在宣府裡巡邏,就被宣懷風叫住了。
「喂喂,你,就是你,」宣懷風從旁邊院子的矮牆,探出小半個身子,朝他招手,「你過來一下。」
展露昭興奮得不敢置信,小跑著過去報到。
宣懷風穿著一身時髦的運動服,手裡拿著一個羽毛球拍,問他:「你會打羽毛球嗎?」
展露昭搖頭,「不會。」
心裡很懊惱,自己怎麼那麼無用,就不會著外國球呢?
宣懷風說:「不要緊,我也是隨便練練。這樣吧,你拿著這個拍子,把這個羽毛球往上打,記得,要打到我這邊的方向,不要太低了。」
展露昭點頭說:「好。」
拿著那個古里古怪的外國球拍,展露昭手都激動得抖了,偏偏,那古里古怪的球,不圓不方,上面還吊著幾根羽毛,比皇母娘娘還難伺候。
好幾次,羽毛球拋到空中,他心急地揮拍子,反而錯過了,羽毛球又輕飄飄掉回地上。
宣懷風因為過幾天學校有一個羽毛球比賽,這日是約了林奇駿練習羽毛球的,換好了運動服,都準備好了,林奇駿卻到現在也沒來,宣懷風只能隨便找個護兵,看看能不能湊合著練習一下。
不料這樣拉外行人配合,終究是不行的。
宣懷風等了半日,都等不到一、兩次羽毛球過來,不耐煩了,眉頭微微皺著說:「算了吧,不玩了。拍子還我好了。」
伸手去拿拍子。
展露昭暈頭轉向,吃了豹子膽,藉著還球拍這一瞬,電光石火般地在宣懷風手背上一摸。
啊!真滑!
滑得像剛清蒸出來的水蛋,一掐肯定能掐出水來。
宣懷風在學校運動,和男同學有個接觸也很尋常,不在意地掃了展露昭一眼,也沒有做聲,拿著球拍,把地上散落的幾個羽毛球撿起來,就往裡頭走。
展露昭追上去說:「少爺,真對不住,我很笨的,不會打這個什麼毛球。不如,我給你做些別的賠罪吧。」
宣懷風說:「不要緊。」
展露昭說:「不,不,一定要賠罪的,不然宣司令知道了,一定罵我。」
宣懷風頭也不回,仍舊往裡面走,口裡道:「你放心,我不和爸爸說。這事也不是你的錯。」
「可我……」
「好啦,好啦。你要真的不放心,一定要幫我做事,嗯,那就幫我把那邊櫃子裡左邊的第一個抽屜開啟,把裡面的紙拿出來,取一張鋪到這邊的書桌上。」
展露昭趕緊去取,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地鋪開鋪平了。
宣懷風磨了墨,把狼毫筆尖在硯裡點了點,忽然抬頭看著他,奇怪地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展露昭問:「少爺,你就只叫我做這麼一件小事嗎?」
宣懷風說:「我能有什麼大事叫你做呢?」唇角揚起來,有趣地一笑,露出整齊雪白的皓齒。
展露昭剛才摸了他的手一下,已算是夙願得償,自以為痴心妄想就此也該收斂一二了。
現在見他展顏一笑,如冰天雪地裡忽然綻出無數鮮花來,被震撼得不知身在何處。
倏忽,心裡嘶吼起來。
不行!不行!
這樣摸一摸,算得上什麼?非要……非要……
他從前對鎮長的水晶雞,只想摸來玩玩,而沒有把它偷吃掉的打算;對黃善人的花瓶,雖然最終回去報仇雪恨,摸了兩下,但很快索然無味,悻悻地砸了。
但對眼前這位被宣司令當命根子一樣疼愛的、自小就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宣少爺,卻決然不是一回事。
展露昭恍然明白,對宣懷風,他不是想像摸花瓶似的隨便摸兩下,試試手感,而是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都不放過的,摩挲,探索。
而摩挲探索,那,還是不夠的。
如果宣懷風是那盤玲瓏剔透香噴噴的水晶雞,展露昭篤定自己絕對一口吞了他,連肉帶皮,一個骨頭也不吐。
「你叫什麼名字?」宣懷風轉了轉頭,問他。
其實,宣懷風也沒什麼正經東西要寫,不過隨便練練字,提著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幾句舊詩,渾然不知身旁這個陌生的護兵已經對自己起了天大的野心。
展露昭回過神來,裝作憨憨的模樣,「哦,我叫展露昭。」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我……我不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