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不破的很多習慣,他都遵從著沒有改變。
今日水雲奉上的,便是一身玄衣。寬大的衣袖上繡著暗金色的花紋,仔細一看,是纖長的蓮紋。一雙同色的短靴,靴口處有一圈深紫色的皮毛。勁瘦的腰被銀色的腰帶扣住,更顯得沈慕白的身形挺拔。
和昨日的白衣不同。昨日白衣的沈慕白,就宛若自墜俗世的仙人。而今日一身玄衣,就顯得他彷彿從暗夜走出,潛藏於光明之下,卻從不曾屈服。
拒絕了水雲遞過來的魚戲蓮葉羊脂玉佩,沈慕白親自將袁不破送給他的墨翡蓮花掛在了腰間。殷虹的絲線纏繞在墨色的蓮花上,竟有些妖治。
水雲咬了咬唇。她一直小心的觀察著沈慕白的神色,所以她才會懷疑自己是否看錯。她總覺得,尊主摩挲那朵腰間的蓮花的時候,神情非常的溫柔。
讓全天下女子,都會嫉妒得發瘋的溫柔。
水雲自然沒有發瘋。她看得出,尊主腰間的這物,正是昨天在集市買下的翡翠。昨夜她守在袁不破門外,雖然修為低下,卻也能感知,根本就無人進過尊主的房間。今日掛在尊主腰間的玉佩,定然是尊主自己重新雕刻出來的。
所以,她又何必嫉妒?
且不論水雲如何心緒翻湧。她到底是足夠聰慧的女子,為沈慕白整理好腰間,再抬起頭的時候,眼底一絲異樣的情緒也無。她若每一天早上一樣,低頭斂目的隨著沈慕白走出房門,對著大堂等候的四個小婢打了一個收拾,她們立刻從後廚取來今早的吃食。
佛戡起得很早。他是佛修,卻不是和尚,所以不必做每個僧侶早晨都要做的早課。佛戡又和沈慕白不同,他身邊連一個小廝都沒有帶。清早時候,自己從客棧後院的水井打了水洗漱,甚至,還幫助沈慕白的婢女們打了水。
水雲守在沈慕白房外,四個小婢年紀又尚小,對於佛戡這樣的有禮又樂於助人的修士,印象還是很好的。所以,當佛戡坐在大堂等候沈慕白下來的時候,一個圓臉的小婢還走過來端給他一杯茶。佛戡含笑道謝。
沈慕白走下樓的時候,佛戡正坐在昨日清早,他坐著的位置等候。他面前擺著一杯喝了一半兒的茶,上面的熱氣還沒有散盡。沈慕白走在臺階上,佛戡坐在堂下。沈慕白低頭,佛戡微微仰頭。
看見沈慕白,佛戡的眼中最先閃現出一抹驚豔。走下臺階的男子,一身玄衣。冷硬一如昨日。眉間的一刃紅痕,彷彿能割開人心,取人心頭之血的細刃,又危險,又美豔。佛戡細細的端詳了沈慕白片刻,眼神中無一絲混沌,讓沈慕白覺得,自己彷彿是陳設在燈光下的華美首飾。
而後,佛戡的目光下移,在沈慕白的腰間定格。佛戡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奇怪的的變化,看起來就是因為看著昨天十分寒磣的玉佩,今日變得如此精緻而有些吃驚而已。
這個時候,沈慕白已經走到了主位,拉開了椅子,正要座下。
佛戡輕輕收回目光,細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右腕上纏著的銀製佛珠。大堂清冷的早晨,又微涼的冷風捲進店內,將店家生起的一爐爐火吹動的搖曳。木炭的味道一點點填滿了客棧寬敞的大堂,溫暖也隨之而來。
忽然,店門被猛然推開,容拓闊步走了進來。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厚的黑色披風,戴了一頂整隻黑貂皮的帽子。到了客棧,還不等容拓解下他異常臃腫的披風,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就從披風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沈慕白簡直要笑了,容小七像是一隻樹懶一樣,緊緊的巴在容拓身上,小短腿費力的夾著容拓的腰,胳膊也是費力的圈住容拓的脖子。細看容拓的神色,哪是什麼一臉凶氣,分明是被懷裡的那隻勒得喘不過來氣,直翻白眼兒了。
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擺上早餐,只有佛戡的一杯茶。容拓掃視了一圈,放棄了將容小七扔在桌子上的想法。而是繞過沈慕白,將容小七扔在了沈慕白右手邊的圈椅上。圈椅上擺著綿軟的墊子,容小七又穿得極厚,所以,雖然容小七的屁股和圈椅磕出一聲悶響,卻也沒見容小七有多疼。
容小七今天沒有束冠,細軟的頭髮被紮成兩個小包包,襯著飴糖似的小胖子更討喜可愛。看著容小七一身紅彤彤的扮相,沈慕白默默的想到了……紅包。
把這隻巨型紅包提溜到腿上,空出的位置留給容拓落座,三個男人並一隻小包子吃完了早飯,遊君才施施然的帶著遊臧和枕黑下來。
趴在遊臧腦袋上枕黑小姑娘顯然吃飽了,小鬍子上還粘著奶漬,懶洋洋的衝著沈慕白“喵”了一聲,示意他把她抱起來。
沈慕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