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忙的。
那是皇宮中最慘烈的一個盛夏。每一天晚上,住在後宮的上皇和皇太后都能聽見他們的親生兒子的哀叫。直到上皇終於熬不住,交出了藏得隱秘的傳國玉璽,容拓才施捨給容宸一個痛快。然後,開始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可是,他並不是事事順心。譬如,面前擺著的一封奏摺。
奏摺裡,有言官上書,錦王京城走馬,行事霸道無忌,上當斥責之。言死諫,這個言官容拓依稀記得,他出自一個宿儒之家,一家以清貴聞名。這件事處理不好,得罪的就是天下的儒生。
若是他參奏的是別人,容拓肯定是二話不說的降罪。可惜,那個言官參奏的,偏僻就是錦王殿下,是容拓的一母同胞,皇七子,容瑾。所以,容拓覺得,他有必要和他家小七好好談一談了。
印象中的容小胖七已經不復存在,如今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鮮衣怒馬的青年。他的衣襟上甚至還彆著街上少女送的杏花,一身微醺的酒氣,就這樣來到了容拓的御書房。只是,即使是這樣落拓不羈的形象,容瑾的禮儀也一絲不錯。
跪地,叩拜,起身。隨著容瑾的動作,他衣襟上的杏花被揉散,散落在御書房的地上,零零碎碎的粉白,似有若無的香氣。
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忽然就這樣恪守禮儀,容拓張了張嘴,喉嚨卻彷彿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稱孤道寡,最初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成為孤家寡人。
揮揮手讓容宸起身,容拓將書案上攤著的走著扔給容瑾。容瑾站起來之後,略略翻過,嘴角噙著一抹壞笑,對容拓說道“這人文采不錯。”
容拓對容瑾的滿不在乎有些不滿,不由沉聲道“這個月的第六封,你怎麼得罪這個言官了?”
容瑾向上吹了一口氣,這口氣衝起他額前的一小縷頭髮,讓這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顯現出幾分俏皮。無所得的將奏摺放入自己懷裡,對容拓扯開一個有些滲人的微笑,容瑾才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把人欺負狠了。”然後惡作劇的補上了一句“在床上。”
“你……”容拓伸出一隻手指著容瑾,神色裡有些目瞪口呆。半響之後才頹然的放下手“罷了,隨你喜歡吧。反正,朕有這麼多兒子,到時候隨便過繼給你一個就好了。”
容瑾嘿嘿一笑,對容拓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那謝過皇兄了。”
容拓揮揮手讓容瑾出去,單手撐著昏沉的頭顱,整個人疲憊的支在桌子上,全身的重量都傾壓在指著桌子的手肘上。
容瑾在容拓抬頭的空檔,緩緩地看了容拓一眼,最終,倒退著退了出去。當御書房的大門合攏的時候,方才還嬉笑怒罵的青年,瞬間變成了冰冷的表情。他在御書房外最後一拜,全了禮節。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額頭抵上御書房冰冷的瓷磚的時候,豐厚的唇咬出的嘴型。
他說,哥哥,祝你坐擁江山,永享……萬世孤獨。
世人都道錦王聖眷正濃,十五歲就封王,更是沒有被遣往封地,而是被留在了京城。方便皇帝日日召見。然而,事實卻是冷暖自知。容瑾是非常敏銳的孩子,從他的哥哥當上皇帝的那一刻開始,他和他的二哥,就只是君與臣了。
到了最後,容瑾不得不用斷袖為藉口,消除容拓的戒備。畢竟,被一國之君惦記,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並且,反正他是斷袖,絕了子嗣,他二哥就不必擔心他覬覦身下的龍椅了。至於後來他假戲真做,容瑾只能說一句,世事難料。
御書房又恢復了寂靜。容拓捏了捏眉心。他的鬢角還沒有華髮,四十多歲的人了,因為修真的緣故,老得格外的慢。可是,容拓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天道的眷戀。修仙修仙,修得最後只剩下了時間。
他提起手中的硃砂筆,一本一本的批著奏摺。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所以,一定要走下去,哪怕是跪著,也一定要走下去。
一直到明月當空,容拓才停下手中的筆。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和脖頸,而後緩緩的站起了身。今夜的月亮很美,美的彷彿當年。
跟在他身邊侍候的老太監為他地上一個小罈子,罈子裡面裝著一些米粒苞谷之類的東西。容拓抓起一把,灑在了御書房前的空地上。老太監站在容拓身邊,已經沒有了規勸的話語。
最初的時候,老太監曾經對容拓說過,皇上,鳥都是有夜盲症的,它們晚上不會出來。可是容拓卻固執的反駁說,朕明明在晚上看見過這些鳥兒吃食的,見到過的。時長日久,老太監也漸漸不再規勸,只是每個月色明朗的夜,準備一罈苞谷,然後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