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會提起精神,完全是因為他聽到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然後是鎖鏈激盪的聲響。再之後,一抹刺眼的光亮突然出現,讓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偏過頭去。
“聽說這人是魔君身邊最得寵的魔將,小心點。”來人似乎不止一個,謝必安聽到的是一個還有些稚嫩的聲音。
“無妨,在這水牢裡待了三天三夜,他這身修為也算是廢了,魔核沒被凍裂都算是運氣的。”另一個年長一些的聲音說道。
“那就好,我還真怕他趁機逃跑,王會用眼神凍死我的。”那個稚氣的聲音似乎鬆了口氣。
謝必安心中苦笑,成王敗寇,也算是一種解脫。而且還沒有謝卻邪的訊息,他怎麼可能獨自逃跑。
謝必安感覺到自己在上升,終於離開了冰冷刺骨的池水,然後感覺到有人拖著自己往外走,下身毫無知覺,完全是在機械地運動,而琵琶骨被鐵鏈扯得生疼。
謝必安不敢輕易睜開眼睛,三日未見陽光,突然睜開自己這雙罩子就算是廢了。待感覺眼睛沒有那麼刺痛,他才緩緩睜開雙眸。
入眼之處皆是一片瑩白,白的牆,白的地,白的輕紗,白的衣衫,白的……不禁皺眉,這就是仙族的住處嗎?那可真是無趣的緊。走在自己前面引路的是一個十餘歲的少年,連他的頭髮都是白色的,而身後那人,聽聲音應該是個青年。
謝必安被鐵鏈扯著一路走過長廊,繞過九曲,這一路走來雙腳倒是漸漸感覺出一些疼痛來。他不禁暗自慶幸,看來自己的雙腿還沒有被完全凍壞,至於後遺症什麼的,此時他是顧不得在意的。
長廊的盡頭是一座涼亭,白色的輕紗垂在四周,將其中一切都遮擋得朦朦朧朧。
“來者何人?”涼亭中似乎站著一人,也是一身白衣,負手而立,聲音低沉。
“……”謝必安被兩人拖著停在涼亭外。
“問你呢!”那個聲音稚嫩些的踹了謝必安一腳,害他沒站穩直接跪倒在地,再想要站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了。
“王自會判斷,你別瞎參合。”年長些的一邊說著一邊將少年拉走。
腳步聲漸遠,一時間只剩下了謝必安和涼亭中的白衣人。
謝必安伸手撐住自己,立起腰肢,膝蓋隨著這一動作瞬間傳來一陣刺痛。他皺眉,卻不願顯得卑躬屈膝,聲音沉穩“謝必安。”
“謝家後人?難怪……”白衣人低吟一聲,“雖為魔族,血腥味卻不重,比之前那個人類好多了,就從輕發落吧。”
謝必安聽到對方說“之前那個人類”時,心中一驚,便猜到對方說的是謝卻邪,聽對方的意思,卻邪恐怕……
“請稍等。之前那個人類不過是受我蠱惑,受我身上的魔氣影響,並非有意行兇。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份罪合該是我的,與他無關!”謝必安終於垂下頷首,冷聲說道。
“哦?可是那人並非這麼說的,他說他是自願與魔族為伍,所犯殺孽遠不止近日的屠戮。”白衣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悠悠傳出。
“魔氣本就會激發人類心底的慾望和殺戮之心,他曾近與我關係親密,受我影響自然不清,如此作為也是情有可原吧。”謝必安沒想到卻邪那個傻瓜居然認罪了。
“所以你是想要替他擔下這份罪孽?真是有趣,那人倒是說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你會入魔也是因為他的魔刀呢。”
“實則不然,那魔刀其實一開始也是我先尋得,故意當做禮物送與他而已。”謝必安臉色不變。
“聽你這麼說,還真是蓄謀已久,可惜那人還傻傻地要替你受罰。”
“確實。”謝必安苦笑,卻邪可不就是“傻傻”的,不然何必因為自己再陷囹圄。
“那本王就奇怪了,既然你蓄謀已久,可不就是為了讓他替你承受殺孽,替你頂罪,為何此時要將真相說出?”白衣人在石椅上坐下,似乎有長談的興趣。
“你可以認為是我良心發現。”
“本王這人還就是喜歡探個究竟,你不願多說的話,本王只能懷疑這些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白衣人冷聲說道。
謝必安的喉結上下抖動了一下,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那個人是我的弟弟,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沒有之一。我既然不能給他最好的,那我只能夠替他擔下所有的罪罰。”
“這份情誼難怪能入他的眼,也罷,本王就允了你的要求。”
“多謝大人成全。”
“你可知本來以你的罪孽,只需抹去魔核,於水牢之中受百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