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跑得跌跌撞撞,跌倒再爬起,終於衝到了父親的懷中,小小的身子緊緊地抱住父親,生怕這是一場 轉瞬即逝的夢境。
墨升邪愛憐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彎下腰,將其抱起,溫言道:“言兒,你怎麼啦?”
莫言緊緊摟著父親的脖子,幾乎要流下淚來,他便是做夢也想不到,竟能夠再次見到父親。
墨升邪本欲推開兒子,但心知父子兒子相聚的日子不多了,於是便隨他去了。
墨升邪抱著十歲的墨言,父子二人站在峭壁之上,極目四望。
遠處是一條長長的官道,官道盡頭,則是浩瀚大海。
遠遠的,一輛馬車出現在官道上,朝著這裡駛來。
墨升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本來是想要晚點告訴兒子這個訊息的,但崑山過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家門口,也不用再瞞下去了。
墨升邪蹲下身,愛憐地摸著兒子的腦袋,理了理思緒,說:“言兒,爹以後可能沒法再照顧你了。爹給你找了一個好師傅,他會代替爹好好的照顧你的。”
墨言一怔,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去,亦看到那輛馬車。
那是一輛以青玉雕琢而成的車,以金鳳為翅,象牙為絡,四匹渾身雪白,頭長獨角,黑尾虎爪的駮拉著它緩緩而行。
車的前方,有著一隻青鳥引路,而車尾,則有崑山門徒舉著旗幟。
旗幟紅底黃線,繪製著大海之中的一座仙山,正是崑山的門旗。
“沒想到,他們竟然來的這麼快!”墨言心中一沉,他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的臉上看不出半點不妥。
若非墨言重新活過一次,他怎麼也想不到父親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後的迴光返照了。
待到等會崑山的人上來,父親對他們交代完後事後,就會死去。
墨言有很多話想和父親說,他想要將自己上一世的遭遇盡數告訴父親,可話到嘴邊,卻無法出口。
他以為至少父子二人會有十來天的相聚之日,可以緩緩圖之,總能夠找到一個妥善的辦法,讓父親放心離去的同時,自己也能夠改變投入崑山門下的命運,但沒想到對方竟然來的這麼快。
如果自己的推測沒錯,那麼父子相聚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了。
在僅剩下的這一個時辰內,墨言希望父親能夠安心離去,而不是帶著滿腔的擔憂和怨怒,死不瞑目。
畢竟,自己以後的生命還長,有了前一世的經驗,可以慢慢地為自己打算。而父親很快就會離去,墨言不想用後世的那些醃臢事來擾亂父親臨死前的心。
墨言緊緊拉著父親的手,有些貪婪的看著父親的面容,他知道,過了今天之後,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世間最親的親人了。
墨升邪絲毫不知兒子心思,他繼續說:“我一生眼高於頂,孤高傲世,自以為道法深厚,萬事不需求人,所以從不收弟子,也不結交朋友。弄得事到臨頭,卻連半個可以託付的人都沒有。崑山的主人洪通天,是我早年的好友,也是這些年,唯一同我有聯絡的人。半個月前,我就已經給他寫信,讓他照顧你後半輩子……爹……爹有些事情要辦,可能要離開很長時間……”
說道這裡的時候,墨升邪停了下來,他以為兒子會哭鬧,但卻出乎意料的,平時那個膽小愛哭、怎麼也長不大的孩子,此刻卻神色平靜,只是眼眸中帶著深深的眷戀和不捨。
墨升邪下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他無法想像,沒有自己的日子,這個才十歲的幼童,會遇到些什麼事情。
卻聽墨言低聲問道:“父親……不用瞞我,您是不是大限將至了?”
墨升邪心中一震,他將自己的事情隱瞞的極好,除了崑山洪通天,沒有人知道他快要死了。卻不料,竟然會被一個十歲的孩子看出來。
墨升邪問:“你怎麼會這麼想?為父好好的,只是要出遠門一段時間……”
墨言抿著唇,上一世,他是在父親死後三年,在崑山石棺中偶爾見到父親的屍體時,才知道父親已死的。
他仔細的回想一切,推算時間,才醒悟過來,原來父親早已死在今日。
墨言道:“父親從不會無緣無故的出遠門,也從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崑山洪通天,我根本不認識,也從未見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父親怎麼會將我託付給他?”
墨升邪見已經被兒子猜到,便不再隱瞞,坦白道:“你猜的沒錯,半個月前,我還沒想到過自己會有死的這一天。世事無常,誰知我竟會在修煉本門心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