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2 / 4)

小說:曾在天涯 作者:鼕鼕

一幢房子,一家人住在樓下。樓上我住了一間小的,那間大的已經有一個三十來歲的香港女人住了。

那些日子在恍惚中象夢一樣的飄過去。每天干活回來就在房子裡待著,借幾本高陽的歷史小說來看,或者寫幾篇文章投到報社去。到了每週休息那兩天,經常是一整天也不跟人說話,想來想去想到一件可做的事,比如到東區唐人街去買一把小菜,心裡就有了一點充實,也不騎車,慢慢悠過去,又慢慢悠回來。有時回來時就在橋上佇了,看遠處的高樓大廈,看CN塔,看下面高速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這樣閒逛著,又記起在國內把北美的生活想得多麼浪漫誘人,嘴角又浮起自嘲的微笑。那些遠遠近近的風景我已經看得厭倦,閉了眼也能在心裡描摹出是什麼樣子,於是又覺得跟思文在一起吵幾句也有點好處,那樣我可以在心裡有點事情做。到了夜裡我靠在床上捧了書看想引來瞌睡,可經常越是意識到了看書的目的,瞌睡就越不來,心裡有個驕傲的聲音在反抗著說,不能欺騙自己,一直到凌晨四五點鐘。躺在床上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趕快睡著,睡著了心中那種空虛的沉重就沒有了。那種空蕩蕩的沉重有著物質般的質感,壓在心頭我可以感到它的分量。這時我知道了酒的好處,可以讓人暫時忘了痛苦,可惜我又不會喝酒,也捨不得買了來喝。好多次我睜著眼望著一片漆黑有幾個小時,終於忍不住,爬起來穿了衣服,在這半夜裡象遊魂一樣,到無人的街上去遊蕩。在夏夜的微風中我感到了涼爽,伸開雙臂微微彎曲想象著是舒開了翅膀,一下一下地緩緩拍擊,身子輕盈地也就有了一點飛翔的感覺。有時就騎了車,沿著街一直下去,到安大略湖邊去看夜景。偶爾看到兩個夜遊的醉鬼吵架,兩個人很溫和地推來推去,罵著髒話,卻打不起來,讓人看了不過癮,這樣我也能看上半個小時。在深夜經過那些無人的街,我一點也不害怕,我在口袋裡裝了三十塊錢,有人來打劫就拿去好了。經過那些黑暗的街角,我總是想象著象報紙上報道的那樣,有人會跳出來,用槍逼住了我。我在心裡等待著,要是真碰著那麼一回也有點刺激,可惜這樣的事從來也不發生。我這時已經厭倦了逛商店,卻又著了迷似地的到銀行區去看利率的變化。在那些利率較高的小銀行之間比較,在心裡計算著利息是否夠付我這個月的房租了。

那個休息日我在家呆了一天,磨磨蹭蹭的把白天度過去了。開啟冰箱看了半天,也想不起要買什麼,銀行的利率昨天也看過了。可怕的夜晚來了,我騎車到央街逛了一圈,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回來才十點多鐘。我後悔下午不該睡了那一覺,現在一點瞌睡也沒有。我想找件事做,用力按了按肚子,想體會清楚裡面是不是空了,偏又一點也不餓。我的思維象通了電一樣靈敏,又象原始時代的穴居人一樣貧弱。我把電話本摸出來想跟幾個熟人打電話。平時我很少跟他們聯絡,今天急了沒話也要找些話來說,問一聲“近來可好”。撥了幾處竟沒有一個人在家,失望地把話筒放了。我想起今天一整天還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坐到床上去,靠著牆,閉了眼把自己設想成兩個人,在心裡一問一答:“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一個人呆在這房子裡?你從哪裡來?你是幹什麼的?”這樣問答著終於突破了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理障礙,長長地嘆出一聲,順著這一聲,把那些問話在嘴裡說了出來。聽著自己的聲音非常奇怪,又不知道問答者哪一個代表真正的自己,哪一個代表設想中的自己,想來想去來來回回設想了好幾次,都覺得不合適。這樣神經病似的自言自語有幾分鐘,自己感到了無聊又覺得有點恐怖,終於停下來。又下了樓走到街上去,碰了一個人就攔了他問:“Excuse me,Would you show me theway to Yong street?”這樣攔了有十幾個人問了,每個人都很耐心地告訴我方向,我非常恭敬地點頭致謝,“Thank you”前後也說了有幾十遍一百多遍。最後自己也問得厭煩了,把雙手伸過頭頂拍響著,一個人神經質地笑。再往前走,忽然看見對面的馬路的路燈下,有一輛警車停著,幾個警察扭著兩個黑人在搜身,黑人很老實地舉著雙手。我馬上橫過去看,剛走到旁邊站了,一個警察說:“May I help you?”我只好知趣地走開,遠遠看著警察把那兩個人塞進警車帶走了。

時間還早,不到十二點,我繼續往前走,發現自己走到丹佛士街口。這是多倫多有名的妓女集散地,很多次深夜回家在電車上看見妓女們穿著性感的衣服站在街角路旁,或者慢悠悠走著,等待著生意。我忽然感到自己心跳得厲害,有一種非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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