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曾在天涯 作者:鼕鼕

下來又是沉默,並不提到明天是最後一天。我意識到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我折了腰,自己把問題提出來。我把書放下一點,目光越過書去觀察她的側影,忽然覺得她並不是象我既定概念中的那麼漂亮,甚至有點醜,舉動中也有著一種說不明白的不順眼不對頭之處。我驚異自己為什麼結婚幾年來從沒意識到這一點。當她的頭一動,我馬上把書舉起來,擋住自己的臉。她又把打字機打得“啪啪”的響,我想到這聲音妨礙了我看書,正可以作了一個生氣的理由,心中象撈著一根稻草正想生氣,她卻又停了。我準備著只等響聲一起,就毫不遲疑馬上發作。一口氣停在喉嚨裡隨時準備衝出來,等了半天卻沒有動靜,心裡恨得癢癢的。我鼓著氣,想象著自己是關在鐵欄中的一隻獅子,四面奔突也衝不出這拘禁的樊籠,只好伏在那裡,豎起頭上的鬃毛,發出低沉的吼聲,眼睛四面搜尋,肌肉緊張著做好了不易察覺的進攻姿態,一旦發現目標就奮力撲了上去。

快睡覺的時候來了一個找思文的電話,她通話後忽然轉換了話題問對方註冊了沒有,又提到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我知道她這是給我一個側面的提醒,啟發著我主動去問她這件事。我心裡賭氣地想,你想要我去註冊我偏不去又怎麼樣?又一想這是跟誰賭氣呢,不是跟錢賭氣嗎?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我別無選擇。想清楚這一點我決定妥協了。明天註冊還得她陪了我去,我怕搞不清程式又怕聽不明白別人的意思。這樣想著心裡又有了那種豁出去以後視死如歸的慷慨,不管她對這樣一個低能的丈夫有什麼想法,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沒有關係。我想象中浮現出一個古雅的瓷瓶,上面那暗紅色花紋的立體感真真切切,往牆上一碰,就粉碎了落在地上。我耳邊似乎聽到了那一聲清脆的響聲,嘴角便也浮了一絲刻毒而殘忍的微笑。

我想著怎麼開口。我感到了內心那種頑強的抵抗。我記起有一年春天到河邊去游泳,河水很涼,我在岸邊猶豫了很久,先用腳去水裡探了探水溫,又掬了幾捧擦在胸前微微瑟縮著,並沒有去下最後的決心,不知怎麼一來便一躍入水。在水中馬上就獲得了那種安全感,意識到水中並沒有那麼可怕,先前的猶豫簡直毫無必要毫無意義。這樣想著就知道了自己現在的內心掙扎也毫無意義。下了決心我心裡輕鬆起來,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你今天註冊人多不多?”她側過臉來說:“要排隊,明天人就少了。”她並不象我期待的那樣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來。我知道她在心裡已經暗暗設計好了,哪怕我給自己鋪下了一級臺階,她也不接續著,要我自己一直鋪下去。我在心裡罵了一句“它媽的”,又問:“那我呢?”我頓頓看她仍不介面,馬上又說下去,“那我明天下午去可以不?”她說:“下午人更少辦得快。”我啟發著說:“辦手續麻煩不?”說著我心裡想,你還裝傻我就硬著頭皮自己去了。她說:“還是我帶你去吧,怕你說不清楚。”我說:“好好,你帶我去。”我把“帶”字咬得很重,她笑了說:“又咬文嚼字了,陪你去,陪你去不行嗎?睡吧”。

睡下去的時候她在毯子那邊伸過手來輕輕拉了我胳膊一下,示意我主動靠近她。我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意,心想,也輪到我來裝傻了,想不到這麼快我就有了機會。我熄了燈就側過身,背對了她一聲不吭。她的手在我肩上輕輕觸控了一下,猶豫著又縮回去了。我心裡好笑著想,你自己再鋪兩級臺階我再接續下去,等了好久卻再不見動靜。我又有點於心不忍,輕輕哼哼幾聲又咳嗽幾聲,等她來問“睡著沒有感冒沒有”,她卻也一聲不吭,看她倔著我也就算了。

我睡了好久總也睡不著,身上卻漸漸潮起了一種慾望,這種慾望近來變得有些陌生,今天卻出其不意地襲來。我想置之不理仍閉了眼去睡,心裡卻象有輕柔的波濤一波一波拍著似的癢癢。我終於忍不住,大聲咳嗽幾聲,又叫了一聲“思文”,沒有反應。我想她是睡著了,於是把身體往床邊挪挪離她遠點,一隻手往身下輕輕移動,頭腦裡也隨著生出一些難以告人的幻象(以下略去200字)……。

思文說:“有個wife在身邊你還這樣!”我想不到思文也明白這種男人的秘密,慚愧得無地自容,含糊地哼出幾聲說:“瞌睡了瞌睡了。”思文聽著我話語中的懇求,也不再深究,只是說:“下次可再別這樣!”我蜷縮著不動,誇張著呼吸聲假裝睡著。

十三

這麼著我也算個留學生了。聯誼會主席老宋拿著駐渥太華的中國大使館寄來的調查表格要我登記,我還不好意思,心裡覺著彆扭。看他也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就在寫著我名字的那一行把自己的情況寫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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