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的書櫃還有一套米白色的書桌椅。
家裡的女傭都知道顧大少爺患有輕微潔癖並且不喜歡別人觸碰他的東西,這房間裡每一樣屬於顧柯的私人物品都被他按照特別的順序擺得整整齊齊,上次有個新來的自作主張地整理了一下顧柯的書,結果當天就被告知可以捲鋪蓋走人,管事的主管把小姑娘說得面上流水。因此每一個新來的傭人背的守則第一條就是絕對不能亂動顧少的東西,即使那裡亂得不得了,甚至是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
顧柯進房間的時候女傭做了最基本的清潔,他自己擺的東西仍舊好端端的放在原處,房間裡頭開了壁燈,整個房間都被籠罩在柔和的光線裡,但因為實在東西太少,這個地方還是看上去空空蕩蕩。
顧柯旋開了桌子上的檯燈開關,米白色的桌子上擺了一摞檔案和一隻簽字筆,擱在竹製筆筒邊上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相框,人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坐在鞦韆上的男孩子,還有站在鞦韆邊上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顧柯把椅子拉出來坐在了書桌面前,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被保護得極好的鏡框。照片上那個面無表情的小男孩正是小時候的顧柯,而站在他身邊的是已經去世了的他的外婆,也就是田品滇記憶裡頭的那個氣質很好的林奶奶。
顧柯修長白皙的手指從老人的面龐移到小男孩皺著的眉頭上,最後移到了花叢中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的身上。顧家人都以為他會儲存這張照片是因為林奶奶,但實際上他只是為了能夠每一天看一看那個總是會被人一眼忽視的,站在後頭被無意拍進去的路人甲。
那個無意被拍進去的路人甲不是別人,正是少年時期的田品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顧柯的眼神也柔和下來,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眉梢眼角間的笑意頗能讓人心神盪漾。
在顧柯心裡,他和田品的第一次見面,是和後者心目中完全不一樣的。就像田品滇以為他們只有小時候一次的交集,但實際上,兩個人這麼多年來見了許多次面,只是田品滇沒有注意也不知道罷了。
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個夏天,顧柯永遠都忘不了。
☆、第十五章
顧柯很清楚的知道,小時候的自己不受歡迎,那個時候他長相只能算是一般,因為他的容貌不夠出色,家裡又是不顯山不露水,很少有人能夠忍受他的壞脾氣。就連一向對他愛護有加的外婆有時候都會因為他的冷淡躲起來抹眼淚。
他知道自己小時候的脾氣很糟,但人性格的某些部分是天生的,就算是現在,顧柯還是會覺得自己的血其實是冷的。父母離婚的時候他沒有吵也沒有鬧,而母親的葬禮上他就呆愣愣地站在那裡,連眼淚都沒有流下一滴。
大人都當他是難過得整個人都傻了,因為葬禮過後,顧柯變得更加的陰鬱孤僻,沉默寡言,更別提和人親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沒有太多的悲傷的情緒。因為不夠難過,所以流不出眼淚來。那份本該是濃得化不開的血緣親情在他心目中淡薄得不得了,當然小時候的顧柯還不懂得那麼多,他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傷心。
田品滇這個人簡直就是他生命裡頭的最大的意外,他感覺自己這一輩子僅有的那麼點溫情都給了一個人,光是遇見和相處就花費了他老大的心力,剩下的感情也全被他給了兩個人的未來,因此他吝嗇於施捨別人多一點溫情。
那個時候外婆還健在,父母正在處理協議離婚事宜,詢問他意見之後,顧柯就被交給了兩位住在小鄉鎮的老人照顧,顧柯還辦理了轉學手續,結果在那個地方一讀就是兩年。
他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身體不如現在健壯,就算是親眼見過他成長的人也很難把當初的那個小男孩和現在的他聯絡起來。
顧老爺子有一次提起他小時候的狀況是這麼說的,冷漠孤僻難以接近,長得不好看還脾氣壞的不得了,反正形容糟糕孩子的詞基本都可以用在幼年的顧柯身上。雖然他有一個非常聰明的腦瓜子和一個不錯的家世,但還是沒有一個同齡人願意和他一起玩。
因為和同齡的孩子相處不大來,在徵求母親的同意之後顧柯連著跳了兩級,原本顧柯的成績是非常好的,被母親放在外婆家養的他沒能在家裡接受更高等的教育,而外婆家糟糕的上學環境讓他的成績開始變得不大穩定。
當時他新的班主任只看成績論好壞,因為大家年紀都很小,受老師的影響也會下意識的排斥成績不好的孩子。他在普通班算不得很差,但在那個全年級最好的班就是吊車尾。
顧柯記得,那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