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創口,恍惚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心臟,灰暗沉悶,四分五裂。
走廊裡忽然響起一個人沉重的腳步聲,邢奕茫然地看向門口,心裡隱約有著預感,卻不覺得欣喜,明明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聽著,等著,卻像是在等待一個早已既定的結局。
門被推開,全身溼漉漉的蘇鬱一步步走進屋來,蘇鬱出神地走著,沒有開燈,閃電帶起的慘白光芒裡,邢奕看到他蒼白無神的臉,看到他黑到痴傻的眸子,看到他臉上不停滴落的淚,邢奕靜靜看著,心臟越來越疼,疼到麻木,又回到這四年裡他最熟悉的感覺。
“回來了?”男人聲音平靜。
蘇鬱恍惚了一下,呆愣愣抬頭看他,邢奕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盯著他,他忽然承受不住男人眼裡深藏的東西,撇過頭死死咬住了唇。
邢奕看了他很久,終於也收回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平靜地問,“去哪了。”
“……”蘇鬱僵直了很久,終於低低迴答,“回家了一趟。”
“找到什麼了?”
蘇鬱又出神了一會兒,忽然像是可笑一般呵呵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們準備越獄前,他對我說過的話。”
邢奕看著天花板,眼睛眨也沒眨,沒接話。
蘇鬱雖是問句,卻只是喃喃自語,“他說……寶貝,等出去了,我給你買一個大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蘇鬱像是陷進回憶裡,聲音卻越來越哽咽,“我專門給你弄一個音樂製作室,還有錄音棚,有一排排的裝置,隔音最好的牆,你隨便折騰……然後我再給你把戶口辦了,給你堂堂正正的一個身份,到時候進我們陸家的戶口本,誰都搶不走……”蘇鬱的聲音越來越抖,說出口的字都含糊了,“你想上大學我就送你去最好的學校,想學作曲我給你找最好的老師……以後,我白天就去上班工作,你在家寫歌或者出去遛彎,晚上我們一起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什麼都行,”蘇鬱越說越快,最後幾乎歇斯底里地低喊起來,“你看,他都做到了,他對我說的每個承諾,他都做到了!我天天做夢都想再見到的人,原來就他媽在我身邊!他明明都做到了,明明就在我身邊,每天都抱著我叫我寶貝,每天我都睡在他懷裡,我竟然到現在才敢確定,我竟然到現在才認出他來,我竟然……”
蘇鬱激動狂亂的聲音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割痛了他自己,卻也把那些痛雙倍地戳刺進邢奕的心臟,邢奕卻靜靜聽著,一動也不動,目光像是凍結成了冰,連抖動都不會了似的。月光如水,安寧又冰涼,病房裡沉寂無聲,只剩下蘇鬱急促的呼吸回蕩在空氣裡,過了很久很久,邢奕終於側過頭,竟是微笑的,安靜地看著他低聲說,“那句話,換我問你了。”
蘇鬱的身子猛然顫了一下,他死死盯著邢奕帶笑的嘴角,看著男人從未有過的平淡微笑,“蘇鬱,”他頓了一頓,終於笑著問他,“你還要我嗎?”
那一刻,他忽然有種心臟被生生撕裂成兩半的錯覺,一半在回憶裡痛苦地執著著,另一半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空茫的微笑而窒息,他不知道那一瞬間自己想了什麼,腦子裡忽然就那麼一片空白起來,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再一步,僵硬地退到牆角,僵硬地慢慢蹲坐在地上,然後抬起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肩膀,把頭深深埋在手臂間。
身子不自覺地一下下顫抖,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孤立無助時的,那股茫然無措的心緒裡。
邢奕靜靜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後漸漸斂了笑,眼裡的光慢慢淡了,最後那雙漆黑的瞳孔輕輕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而後收回眼,重新看著天花板,又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再沒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等待
兩個月後。
“世貿銀泰”的第一期工程終於完美竣工,傳聞其建築公司的總負責人陸琛將會出席當夜的慶祝晚宴,這個訊息讓全國媒體立時振奮,滿眼的報紙電視都在播送相關的新聞。自從兩個月前義大利軍火世家對外宣佈其繼承人之後,陸琛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就連其同居戀人蘇鬱都不知其去向。經多家媒體四處打探,陸琛將“路亞建築”的所有事宜交予了其公司的總經理白恆,而自己則完全退居幕後,儼然又回到了“雷鋒哥”事件前的隱居狀況。不過也有人稱在義大利好像見到過一個與陸琛極為相似的青年,故而眾人都懷疑他是回到了義大利,準備去接手陸家龐大的家業。
總之眾說紛紜了長達兩個月時間之後,今天忽然有訊息稱,陸琛即將回國,首次公開露面的地點便是在其公司近期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