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十分感傷,白玉霜想,兩人雖然不熟,但出於道義,自己惹得人家傷懷,似乎應該安慰,但一個因為自己太聰明而惆悵的人他還有點不知該如何勸解。章如倒是恢復地很快,轉眼就涎著臉湊在白玉霜跟前皺著鼻頭說,“當年我媽的婚外戀情就是這麼被我觀察分析出來的,我先跑去跟我爸告密,我爸一頓皮帶打得我一個禮拜不敢提褲子!那年我才十三歲!”他吸吸鼻子,頗為唏噓地道,“所以說天妒英才,聰明的人老天爺會使絆子給你的。”
白玉霜抽了抽嘴角,心想老天爺能造就這樣一個小小年紀就懂得偵破母親婚外親並向父親告密的人才也不容易!他這嘴角還沒抽完,章如就先往門口迎上去,叫了一聲“學長!”白玉霜抬頭恰看到低著頭的葉翼被猛撲過去熱情如火的章如嚇得堪堪退後了半步,笑出聲來。
他這一笑,葉翼就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而後又低頭和章如說了幾句話,章如一邊點頭一邊笑,而後才揮手向他告別。章如走了葉翼才走過來,開口就問,“他怎麼也留了下來?”
“不是你讓我們留下來的!”
葉翼好笑,“我說的是你,不是你們,我留他幹嘛?”
白玉霜嗤笑一聲,抬頭看住葉翼問,“那學長你留我幹嘛?”葉翼愣了一陣,臉上的笑意如疾風掃過一樣點滴不剩,一陣沉痛像是潮水一樣一點一點漫上他臉龐,他似乎是忍耐了一陣才能使聲音平靜鎮定,“我就是問問你,你身體好點沒有?你這樣跑來面試,吊瓶打完了?”
白玉霜覺得嗓子哽著,要別過頭去才能慢慢出聲,“那多謝學長關心,我好多了。”他頓了一頓又道,“據說鄭凱是學長叫來的?”
葉翼漫不經心答應了一聲,“啊,是的。”又道,“你睡著的時候叫他的名字,我想你應該想見他。”
白玉霜冷笑了一聲,“那好在我叫的是鄭凱而不是我媽,否則學長豈不是要把廖詩岸調過來!”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似乎語氣不對,他是要冷靜以對,這樣子太像是無理取鬧,自己有什麼資格和葉翼無理取鬧呢!於是笑著說,“無論如何都謝謝學長,他們都說學長幫了不少忙。”
葉翼嘆了口氣,語氣柔柔,“那沒什麼。”走了一段路又聲音沉沉接著上述話題解釋,“昨天那個時候你睡不安穩,一直叫鄭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恰鄭凱打電話找你……”
白玉霜從這話裡聽出一股無可奈何的意味,嗯了一聲算是答應,這話題再繼續下去有什麼意思呢,他睡裡夢裡都叫著一個男生的名字,這在別人看來是何其變態的一件事,除了鄭凱那個沒腦筋的會貼上來問自己夢見了什麼之外,正常人大概都會覺得怪異難解。而況葉翼大概以為自己和鄭凱是那種關係,當年就避之不及,現在又豈能容忍。
但兩人這樣靜默走路,他心底裡一陣一陣發虛,胃裡一陣一陣抽痛有噁心,只得找話題來聊,“剛才面試表現的很差吧?”
葉翼微微笑了笑,“你們一組的想法比較實在,東西也製作精良,只是你一開始有點緊張。好在和你搭檔那小子不錯,他補救及時,後面你放開了,表現就很好。”
他不免雀躍,“意思是過了麼?”
葉翼嗯了一聲,走了兩步在他面前站定,他下意識抬頭,葉翼臉色隱在昏黃路燈的陰影裡,看不清神色,但他的聲音沉穩平靜,語氣嚴肅認真,他說,以後我們就在一起做事了,實踐俱樂部雖然不像別的社團那樣人員龐大,裡面卻有許多牛人,你好好學習就會有進步。
他又伸出手來揉揉他頭頂,不無感慨地說,“小霜,你都長這麼大了,都到我眉頭這裡來了。”
是呢,高中三年他個子拔高的快,初三時候還被老師安排在第一排,而後每年往後挪幾排,高二後半學期挪到最後一排,就再也沒能挪到前排去。而葉翼以前明明比他高出半個身子,他跟著葉翼的時候只到他胸口以下。
不管人們願不願意,時間就是這樣地改變著所有人,也許過不許久大家都要華髮蒼蒼,那時葉翼大概會對他說,“小霜,你都長出了白頭髮。”
他如此想著便有很多傷感,覺得生命短暫,自己心裡那點小小怨氣微不足道,一句柔柔的“葉翼”就要衝口而出,葉翼卻已收回擱在他頭頂的手,轉身走了。
他站在燈影下看那個細長細長地踩在葉翼腳下的影子,心潮起伏,覺得自己多年來的努力似乎要毀於一旦,但竟也並沒有十分難過。
他想,一直沒有忘掉葉翼也沒關係,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忘記,終有一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