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暖也知道她這聲“是”未必就是心悅誠服的,但也沒再教訓她,遣了心硯去蘭庭給母親回話。雨墨請求一同前去,白雲暖答應了。
姐妹倆走出廂房,穿過迴廊,越過西花牆,走出西角門去。
入了夾道子,要到蘭庭的時候,雨墨突然站定了腳步。
心硯不解地看著她,只見她轉過身,冷笑地回望著心硯,眉宇間鬱結了一股子怨氣,恨恨道:“同胞姐姐竟不如少爺疼惜我,也好,從今往後,你捧你的千金小姐去,我自跟隨我的好少爺,看我們兩個哪一個在白家呆得更長久些。”
心硯愣住,原來雨墨還不知道少爺之所以能去夫人跟前求情,將她從靜宜齋移到梅香塢來,不過是看了自己的面子而已。張嘴要解釋,卻是欲言又止。只怕她說出實情,雨墨又該笑話她了。她一個丫鬟而已,少爺憑什麼看她的面子去求情?就連自己也是將信將疑。乾脆不解釋,讓雨墨直當這一切是少爺的善舉,讓她從今往後死心塌地服侍少爺,莫再生什麼事端,也就罷了。
心硯遂不再辯解,唇角一揚,笑道:“少爺對你恩深義重,你可要要好好伺候他,才算對得起他。”
雨墨冷嗤一聲,“沒有當主子的命,難道就連奴才都當不好了麼?從前和姐姐比起來,雨墨不得小姐的心,非是雨墨比姐姐愚笨,不過是雨墨自己不肯盡心罷了。”
“少爺對你有恩,但願從今往後你對少爺能夠盡心盡力。”
“這個不必姐姐教,雨墨自當盡全心盡全力。”雨墨橫了心硯一眼,不再與她同行,自去了。
心硯看著妹妹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們哪裡像親姐妹?倒像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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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寺梵音嫋嫋,南廂房琴聲琮琮。
惠澤因著洛甫的要求,早就又送了一把古琴進去,於是,洛甫和琴官整日都對琴而歌,纏纏綿綿,你儂我儂。
又一曲彈畢,已到掌燈時分。
琴官起身嫋娜翩躚地走到洛甫身邊,一邊替他小心地捏背捶肩,一邊道:“明日相爺去白府,可帶著琴官同行?”
“聽說你是白少爺的教琴老師,去白府,應是琴官你帶本相爺同行才是的。”
琴官聽言,不由竊喜,這樣他便能見到白振軒了。一想到白振軒,心便顫悠悠一痛。他這回為了白振軒,委身相爺,做了這樣大的犧牲,不知白振軒會如何感激他。
見琴官眉眼低垂,媚態百生,洛甫捉住他一雙女子般柔弱無骨的手,笑道:“非但去白府要同行,就是回京都也是要同行的。”
洛甫一言,琴官愣住。
第二十七章 駕臨
“琴官愚鈍,還請相爺明示。”琴官向後退了一步,離了相爺的身子,與他保持著不再親密的距離。
洛甫樂淘淘道:“本相決定好了,此番回京,帶琴官同行,琴官可願意?”
“琴官何德何能得相爺如此厚待?琴官不過梨園一卑微的小旦,得相爺一夜雨露已是三生有幸,琴官不敢有非分之想。”琴官的笑容有些僵。他不過是為著章乃春的央求和對白振軒的愛慕之心,才友情應酬了相爺,並不想與這老東西假戲真做的。
洛甫卻直當他的推脫之言是客套話,又疑心他大抵是留戀戲臺上的生活,便道:“京都的戲園子更大,不是小小洛縣的錦繡班能夠比擬的。你且安心同我回京去,京都的生活自有我替你籌謀,你不必細想那些,更無須擔憂。恁你是要武則天鏡室中設過的寶鏡,趙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還是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相爺都想法替你辦了來。”
琴官思慮著洛甫位高權重,恐推脫得明顯了,會把他惹惱,那這一兩日自己的犧牲就白費了,恐還會累及白家,便不再拒絕,福了福身子,嬌柔道:“謝相爺厚愛。”
洛甫起身重新捉了琴官的手,細細打量這絕色佳人,更加歡欣鼓舞,於是免不了又纏住琴官一番纏綿。琴官心裡惦念白振軒,看著洛甫的形容更加厭惡,但還是忍氣吞聲,默默受了,最後閉上眼睛,直把洛甫想象成白振軒,終是由了他翻雲覆雨折騰了一夜。
次日,洛甫攜了琴官,坐上惠澤大師安排好的馬車,向洛縣白家出發。
到了白府,早有白玉書率著白府闔家迎候在府門前。
洛甫下了馬車,又恢復了道貌岸然的神色,與琴官相敬如賓,保持距離,言語也盡是官話套話。
入了白府,先至書香堂,繼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