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於無形無言之間,勝過千招萬式與無數劍影硝煙。
鳳飛鸞:“……”
有那麼恍惚的一瞬間,指揮使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婉轉,悵然道:“本宮很佩服你,竟能眷戀一人豁出性命至此,也是值了。”
楚晗以為自己傷太重出現了幻聽:這是從鳳飛鸞口裡說出的話?
指揮使大人別過臉去,靜默著坐了一會兒也不說話,像是也陷入某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楚晗既然活過來了,由慘白轉回平常人臉色,四肢也回暖能動,只剩胸口隱痛,提醒他捱過一巴掌。
鳳大人一看他手腳動了,順手扯過一條綢帶,迅速將他雙手結結實實五花大綁捆在塌上:“本宮知你素來心思狡猾,又手腳利索,暫且先綁著你,免得你再花各種心思暗算我。”
我素來心思狡猾?……楚晗苦笑,綁就綁吧,又跑不了。鳳大人自家做事貫於不擇手段,眼裡再看別人就都是奸詐之徒。
楚晗問:“我剛才昏過去了,你怎樣與三殿下講的?什麼時候送我回去?”
鳳飛鸞冷笑:“只要他把另個人帶來,交予我交換,我即刻將你送還給他,你大可放心睡覺養傷!”
楚晗:“另個人?”
“……”
“承鶴?!”
楚晗這才著急,忙說:“那個蠢貨辦了錯事,自己已經悔青腸子了,也是當時境況迫不得已。這事就算了,你饒了他吧。”
鳳飛鸞咬住下唇,憤然回覆一張絕情的臉,逼視著他冷冷道:“本宮今生所受奇恥大辱,你一句‘境況迫不得已’,我就饒了他?你們拿我當一場笑話隨意羞辱的麼?……哼,楚公子,你也可以不忙著走,且看我怎樣將那無恥浪蕩的混賬貨,一寸一寸剝皮、剔骨、活剮,再扔下靈火淵燒成一剖菸灰!”
指揮使大人眼底洇出暗紅怒色,方才偶爾一現的陰柔委婉,全不見了。楚晗一聽這樣,胸口頓時又開始疼了。至於靈火淵是個什麼恐怖去處,他那時還沒弄明白。
他倘若當時醒著,絕不能允許房千歲答應如此荒謬的換人條件。
而以他對小房同學臭脾氣的瞭解,這人一定會提了承鶴過來做交易,毫不吝惜。
他們這趟幹什麼來的?不就是為了搭救沈公子回去。承鶴即便犯下再大錯誤,楚晗也是個軟心腸的護犢子心理,一定得將這人毫毛不缺完好無損地弄回去。回到另一邊再提回沈家看家法收拾這熊玩意兒,也絕不能把人留在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的鳳大人手裡,就不管死活了!
鳳飛鸞一腿滿滿地裹著白布,拖著傷腿站起來,整飭鳳翎鎧甲。回眸姿容絕代,眼神睥睨,彷彿這世上就唯他獨尊,旁人全都不放在眼裡。
楚晗很想跟這位爺講講道理,勸勸咱們這位固執又要強的指揮使大人,別再掐了,做人不用總是那麼強,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化干戈為情意綿綿,也是一條思路啊。
他不信指揮使大人就心如磐石,生平對任何人都毫無一絲情誼。他方才明明從對方眼中,探到某種複雜茫然卻又渴望著什麼的情緒……
楚晗正要開口,沒來得及,又一隊衣著華麗的鬼衛大步走進來。
領頭的人身著四品錦袍,綾羅綢緞高帽長靴,嘴唇塗成桃花媚色,化妝化成個男人女相,走路都一股子妖氣橫生。
楚晗只瞄了一眼,暗叫不好,真是狹路之下總逢冤家!
來的人就是先前在北鎮撫司大獄裡打過照面兒的成北鳶,成大人。
成北鳶小心恭敬地拜過指揮使,仍是那副尖嗓,煞有介事道:“大人可抓到那名罪大惡極的俘虜了?甚好甚好啊。”
鳳飛鸞冷眼瞟著這人:“沒抓到那個罪大惡極的,反倒弄來個不那麼罪大惡極卻很燙手的,還要本宮服侍伺候著,你說本宮該怎麼辦?”
成北鳶神思一岔:“呃……此人不是大人您想要捉拿的那名禍亂神都的奸佞?”
“成大人手下養的一群好使的卒子,本宮該怎麼賞你?”鳳飛鸞冷冷道:“你睜開鬼眼仔細瞧瞧他臉,他是圖影上的沈公子麼?”
“啊?這,這……”成北鳶迫不及待拍馬趕來大帳,是找頂頭上司賣好邀功的,誰知手下辦事不利,他沒討到好臉,上來就碰一鼻子灰。
楚晗是栽誰手裡都不願栽這姓成的手中,打心眼裡瞧不上對方。他悄悄別過臉去,可不想被成夜梟認出他。
成北鳶難得耳聰目明瞭一回,扒過楚公子臉一瞧,嚷道:“這傢伙就是那日裝扮成廖無痕廖大人夜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