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愣了一下,顯然是認識對方,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轉頭向身邊的徐偉平說:“你稍等我一會,我跟他說兩句。”說罷 ,立刻上前搭住男孩的肩膀,快速的領他到稍遠的角落,兩個人說話。
徐偉平走到電梯旁邊的窗臺處,看外面的景緻。剛才的那個男孩,看著穿著打扮象大學生,肩頭斜挎著揹包,牛仔褲,帆片板鞋,小小的臉蛋上稚氣未脫,年齡絕超不過二十歲。以周盛的一把年紀來說,足可以做他的父親……
過了片刻,老陳走回來,手裡握著那束鮮花。男孩遠遠的站在角落裡,殷切的眼神直盯著他們看,只到他們上了電梯,才把男孩落莫的身影關了門外。
走出電梯,老陳將鮮花扔到垃圾筒裡,隨意向徐偉平說:“怕引起病人花粉過敏,護士都不準帶到病房裡。”
兩人走到病房前,保鏢坐在門口看報紙。護士從裡面出來,示意他們輕聲:“病人剛睡著,不要去打擾他。”
老陳抱歉的看了看除偉平:“周總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說不了幾句話就累了,要休息。公司裡要請示他的事情也特別多——前段時候你都知道,人在ICU裡躺著,謠言滿天飛,華茂的股價狂跌,人人提著一顆心過日子。”
徐偉平說:“沒事,我在外面等一會。他一般睡多久?”
護士說:“不一定,看他精神情況吧。今天一上午已經有五個人來看過他了,你們這些人,好歹也照顧下病人的體力,控制控制探視人次吧。”
老陳謙虛的陪著笑臉說:“一定,一定。下次注意。”
護士走後,徐偉平便坐在門外的休息區等著。老陳自去忙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保鏢過來告訴他周盛醒了。徐偉平走進病房,看到護工正在侍候病人喝水。
(三十五)
病床的床頭微微抬高,周盛躺在雪白的床單被罩之中,右胳膊固定在支架上,左手仍在輸液。
“坐吧。”周盛的聲音仍舊喑沉、低啞,是大病尚未痊癒、精神仍未恢復的光景。
護工搬了把椅子,徐偉平道聲謝,拉過椅子坐好,正面直視周盛的面孔——少有的蒼白,透著疲態。
“還好吧?”徐偉平說著例行的探視病人時的廢話,“你今天精神倒是不錯。”
“嗯,還可以。”
“傷口還疼嗎?”徐偉平的視線落到周盛的胸前。
“還有點,現在我還動不了。醫生不讓我亂動。”
“聽醫生的話吧……胳膊怎麼樣?”
“還得再動次手術——”,周盛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右臂,“如果不行,就到國外做手術……”
“……會有後遺症嗎?”
“會伸不直,”周盛認真的向徐偉平解釋了一下伸不直的原理,並頗有權威的保證自己會找專家克服這一難題。
“哦……挺好的。”徐偉平真誠的說。
大難不死之後的周盛,並沒有任何改變。他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相信自己可以主宰世界。即使是那天晚上面臨死亡的威脅,他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脆弱和恐懼。生活重新在他的掌控中。
“我還要費工夫跟你解釋這些……,”周盛忽然有點不耐煩的說,語氣淡淡的,透著不滿,“我在這裡躺了這麼多天,你都不來看我。完全不知道我的情況。”
徐偉平明白病人的情緒不佳——因為傷痛而煩燥不安,希望身邊所有的人都圍著他轉,並且理所當然的必須瞭解他治療的每一個細節。
徐偉平輕聲安慰病人,說,“我知道你的情況,老陳都有跟我說。治療和照顧你的醫生、護士、看護,都很專業,你現在的狀況也很好,再說,你手底下的人為你打理好一切,沒什麼可要我插手幫忙的。”
周盛擺擺手,示意護工可以出去了。然後看了看徐偉平,問:“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徐偉平說出酒店的名字。
周盛說:“我想過幾天回A市,這兒人多眼雜,看著煩心。”
徐偉平說:“也好。剛才的護士就說你的訪客太多,影響你休息。”
周盛說:“許多事情我都交給周如了——以前確實是我管得緊,萬事親為,沒有我簽字什麼都不行,現在全交給周如代理。無關緊要的人,我都不想見,全讓老陳打發走了。”
徐偉平點點頭,“確實該這樣,身體要緊。”
周盛看著他:“你在酒店沒事做,以後可以每天來看我。”
徐偉平沉默片刻,垂下眼皮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