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照,笑道:一原來你這妖精化成牆壁,鑽入穴中,其技窮矣。”行者一面笑,一面把路旁樹枝折了一枝,叫聲“變”,變了一個黃鼠狼,直鑽入穴。
妖精從後穴逃出,復投殿堂上來,他不知行者筋斗神通來的快,去得疾,見牆穴無妖,隨一筋斗打回。兩精見了,化成一陣煙而走,行者道:“好妖精,你會化煙,我老孫豈不會化?你只好好的送出禪杖來便罷。”行者說了,也比成煙一陣,直攪住妖精,那裡肯讓他逃走。這兩精化了黑煙,行者卻化成白煙四圍亂攬,怎見得?但見:黑漠漠飛揚上下,白漫漫攪擾東西。渾沌不識箇中提,恐把瑩然混亂,到使黯黮相迷。
兩個鼯精化了黑煙,被行者白煙相攪,無計脫身,乃心生個機變,就地一滾,變成了兩個烏鴉,依舊一翅飛到殿堂一株大樹上棲著。
行者一筋斗到殿堂,三藏見了道:“悟空,收禪杖的僧道可曾打尋得來?”行者道:“眼見的是兩個妖魔假變,把禪杖攝去,我老孫幾番追逐,無奈這妖魔倒也有些機變,如今捉拿他不著,這禪杖斷然無處找尋。”八戒道:“天漸亮了,趕路沒有禪杖挑擔,如之奈何?”三藏道:“徒弟們,罷休,尋那裡有竹木,可斫一根棍棒挑經去吧。”行者道:“師父,你便要把禪杖拋棄了前去,我老孫卻不肯。當初靈山有了經文,繳了鈀棒,這三條禪杖也不是輕易來的,怎麼輕易棄了?萬一前途把經擔被妖魔盜去,也就拋棄去吧?如今禪杖非我徒弟一個的,八戒、沙僧俱各有分,也須大家找尋。”八戒道:“師兄,你話雖是,只怕各去找尋禪杖,師父一人照顧經擔不能,若有疏虞,這叫做為小失大。”行者說:“呆子,你雖說的是,但各人挑各人擔子,你憑你尋不尋,我老孫卻要找尋出禪杖方才出這道院。”八戒道:“你一年找尋不著也等一年?老豬借根棍棒挑經擔走路,莫誤了行程。”三藏道:“悟空,八戒也說得是。”行者見三藏找尋禪杖之心亦懶,乃猶豫不決,在殿堂悶坐,這機變心腸漸漸使作不出。
卻說這蕩魔道院老道,法號丹元,道術高深,能識五行倒顛,善配三品上藥;若說他的神通變化,也不在孫行者之下。他與寶象國員外山名千峰嶺一個全真相契,這日兩相講論玄機,丹元老道忽然冷笑起來,全真道:“師兄何故發一冷笑?”丹元說:“我出門來與師兄相會,院中卻來了取經回還的東土幾個長老,他這幾個道行非凡,功果將成,不知何意牽絆在我道院不去,我今且別師兄,回道院看他們有何干礙?”丹元別了千峰嶺,半雲半霧,正是:不遑悟空筋斗訣,片時也走遍乾坤。
老道來到院中,童兒接著。便把唐僧師徒惜寓殿堂,不見了禪杖,沒的挑擔走路說出,老道隨出到殿堂,見了三藏,彼此相敘了方外之禮。他見三藏莊嚴相貌不凡,問答清朗,看著行者們希奇古怪,乃叫了幾聲“好”,行者道:“老師父見了小和尚們,不言他事,只叫‘好’,卻是甚麼‘好’?”老道說:“東土到靈山,十萬八千里路程,一往一返,無限的妖魔邪怪,不虧了列位這等一個好相貌,怎能去來,無掛無礙?”八戒聽得老道誇獎好相貌,便扭頭捏項裝嬌作媚起來,說道:“不敢欺老師父,我老豬還不曾洗臉包唐巾哩。若梳洗了,還好看哩。”沙僧笑道:“二師兄,你便梳洗了,也改不過這大耳長嘴來。”三藏道:“徒弟們,且請教老道長,這禪杖被妖魔盜去,眼下將何擔經?”丹元老道只聽了三藏一句“妖魔”之說,乃笑道:“聖僧你想必識字,豈不看我山門上四個字匾兒,如何在小院殿堂說出這句話?”卻是何話,且聽了回分解。
總批:
繳了兵器,又與禪杖,本等是佛祖多事。
禪杖勞形,害人尚淺;機心勞神,害人更深,甚於用金箍棒矣。鼯精偷去禪杖,行者師徒正該頂禮,反用機變找尋,何處更見棍棒?
第九十八回 算妖魔將計就計 變葫蘆嚇怪驚妖
卻說丹元老道向三藏說:“聖僧,你一個志誠長老,怎說出妖魔盜你禪杖這句話來?便是我這道院,你看我山門匾上四字,便是有妖魔,也不敢近前,想俱是你列位高徒自相引惹,且動問這寶經擔子,何必要禪杖扛挑?既用他做扛桃之器,便只扛挑,卻每每掣將下來打妖擊怪,這豈是取經之事?如今想是此物不與經文同行,到這近路便棄了他有何妨礙?”八戒道:“老師真,我們掣禪杖,打妖魔,你如何知道?”丹元道:“你們行的事我自知道。”八戒笑道:“我們所行你莫不知,這三條禪杖豈有不識?望乞老師真指明在那裡,卻是甚麼妖魔精怪偷盜了去?”丹元聽了,把頭一抬,笑道;“你要知禪杖在那處